博文嘴唇动动,似是要说什么,程处默赶忙将耳朵贴上去。
“娘,儿……儿……”
如蚊子般的声音戛然而止。
程处默抬起头,看着直勾勾望向蓝天的博文,一脸气恼的伸出手,拨下了已无温度的眼皮。
身后几个麾下,心里又慌又忐忑,大白天的,宫门前死了人,可以预见,上头必会大发雷霆。
一人慌张的问道:“校尉,现在怎么办?”
程处默咬牙切齿道:“先将人抬走,赶紧把地上的血收拾了。”
“这……这该抬哪去?”
宫里,肯定是不行的。
随便寻个地方,也是不行,这人的身份可还没查清呢。
程处默挠挠头,“去,寻个马车来,先放马车里头。”
远处的角落。
程良骏悄悄的看着,当博文被抬进车中,当地上的血液被清洗掉,他这才转身离去。
两仪殿中。
李世民手中捧着一个折子,脸上带着浓厚的笑意,张阿难的嘴角也微微上扬着,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从皇帝的脸上看到过笑容了。
“懋功打的好啊,今年,又让高句丽的作物十不存一,朕看,最多再有两年,就可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平定了他们。”
说着,皇帝按捺不住激扬的心绪,放声哈哈一笑。
张阿难奉上个马屁道:“皆都是仰赖陛下之功。”
“朕可不敢贪这个功,办事的是懋功,出主意的是高……”
话音一滞,李世民的笑容淡了些,他不禁又开始思索,李承乾布局背后的意图是什么,以及接下来会做什么,一连几天过去了,突然的安静,令人莫名的有些不安。
眼见皇帝眉眼又变得深沉,张阿难将嘴角放下,悄悄后退一步,陷入悄无声息之中。
安静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铛铛铛,急促的脚步声自外响起。
程处默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大步进殿。
“参见陛下。”
李世民收回思绪,鼻子下意识的动动,作为武将,对血腥气尤为敏感。
没有多言,皇帝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
“启禀陛下,刚刚,一书生打扮之人,向着朱雀门来,至拱桥后跪地,随后,他……挥刀自绝。”
李世民一时有些懵。
“你说他怎么了?”
程处默重复道:“挥刀自绝。”
寻死,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人都有活的不耐烦的时候。
但是,跑到皇宫来寻死,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李世民问道:“他可有说过什么?”
程处默将博文最后喊的那几句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皇帝。
张阿难听的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暗道:心肠是真狠,手段是真毒啊。
李世民没有过多表情,只是道:“寻一副棺材,送去城外安葬。”
“诺。”
程处默抱拳而去。
李世民端坐着,目光沉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开口说道:“去查查这个博文。”
张阿难应了一声。
不过半个时辰,他便去而复返。
“陛下,查明了,这博文家住崇仁坊,其岁二十三,为家中独子,一直未婚,父亲原为弘文馆给事中,贞观十三年,其父病逝,后便与母亲相依为命,他也参加了今科举考,考的是明法科,位序六十四名,未中。”
李世民五指弯曲,拇指不断搓动着食指,沉思许久后,缓缓道:“派人,去他家中看看。”
一声令下,一队骑士从皇宫奔出,向着崇仁坊去,等他们到达之时,博文家已是人去屋空。
在跟左邻右舍一番询问后,又匆匆赶回皇宫复命。
“陛下,末将带人赶到时,其院门紧锁,家中已是无人,末将询问了邻舍和坊人,他们说三日前,那博文领着母亲乘车离开,一直未在回去。”
“另外,末将还打听到,那博文科举失利后,一直借酒消愁,因此大病了一场,崇仁坊一郎中诊断,说他病入膏肓药石无救。”
李世民挥挥手,待的汇禀之人退下后,突问向张阿难,“你说,是高明所为吗?”
“奴婢不知。”
李世民不满,“说心里话。”
张阿难犹豫瞬息,谨慎的道:“奴婢觉得,或许是与大殿下有关,但或许也不是,未有确证,奴婢不敢妄言。”
车轱辘话转来转去,说了等于没说,李世民懒得再问,有没有关系,明日或者后日,就可知道了。
~~~~~~~
东宫。
李治坐在窗边,面色阴沉,一看心情就不好。
王福轻手轻脚的过来,“殿下,朱雀门外,刚刚出了件事。”
李治冷冰冰道:“何事?”
“一名唤博文的书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