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是在温姨娘的药中发现了牛膝一物,想来不会是假的,可是女儿疑惑,为何会那么巧,今日那大夫来了之后便那么着急地给姨娘下了药。”李筠桑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地说着,“父亲,您是最睿智,洞若观火之人。女儿斗胆问您,若您是害人之人,会选择这么冒险的手法吗”
她缓缓地看了一眼平姨娘,再转回目光看向李奎“父亲,您仔细想一想。”
李奎目光阴沉的扫过李筠桑,又不动声色地看地看了一眼沈氏,久久的没有说话。
沈氏跪在地上,心情十分的复杂。
她知晓李筠桑会为了自己说话,毕竟给予她庇护的人是自己,可是沈氏万万没想到李筠桑会直接这样冒出来,将李奎的怒意全都暂时转移到自己身上。
“老爷,老爷”樊妈妈此时突然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乎老泪纵横,“六姑娘断然不可能做下此事啊老爷若是六姑娘做下此事,岂不是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连那害人的牛膝都来不及处理岂非是刻意给人留下把柄”
李筠桑扫了一眼樊妈妈,心底眼底都是波澜不惊。
樊妈妈这样,无非也是知道什么叫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今日她倒是可以试一试帮着沈氏将罪过都推到自己身上,可是那样,一旦自己反咬一口,沈氏连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至少在李奎过世之前,李府都不会再有沈氏的好日子过。
“这牛膝,到底已经坐实了是你请来的大夫开出来的药。而且方才桑姐儿说你去找那大夫了,人也不见了。”李奎缓缓移首,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氏,声音沉沉,“你怎么说”
眼看着李奎终归还不算太脑残,知道这件事的关键在于沈氏,李筠桑心底里简直想要发笑。
“大夫,是妾身遵循老爷的话,为温姨娘请来的人。”沈氏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孔此时像是突然苍老了一些,已经泛黄的眼珠连转动都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原本,妾身是可以拒绝为一个妾室再花银子请大夫。”
她抬起脸,眼底都是倔强,还有几分几不可查的怨恨“可是妾身选择了听老爷的话。”
李筠桑简直想叫一声好。
沈氏这一出,虽然是狠狠地戳了李奎的心窝子,又踩了他最喜欢的妾室一脚,但却很大程度上给李奎传达了一个信息虽然我是主母,可一言一行皆都是遵你之意,毫不忤逆。
不出意外,李奎这会儿心里还是有些许动容的吧
不出李筠桑所料,闻言李奎果然眼底生出几分淡淡的不忍,好半晌后亲自伸手,默默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沈氏。
堂内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李奎不说话,便没有人再敢出来言语。
而平姨娘抹着泪,悄然地观察着堂内之人的动静。
她瞄了一眼李筠桑,心里实在有些恨。
若不是这个死丫头,怕是这会儿都成了
“温姨娘醒了,醒了”
石破天惊的一声哭喊,温姨娘得丫鬟桂荣慌慌张张地从里屋跑出来,哭得涕泗横流,跪在地上给李奎磕了几个响头“老爷,老爷,我们姨娘醒过来了想见您”
李奎自然是忙不迭地迭地起身去看,一群人便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地进了里屋。
李筠桑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拽住了樊妈妈的胳膊,低声道“劳妈妈跑一趟,速速回沈家找帮手全力搜查秦大夫的下落,这里有我顶着。”
她抬眸看着进去的那些人,低声道“找不到秦隐,扯不出后面的布局之人,这件事便不会善了。”
此时的樊妈妈已经全然信任李筠桑,匆忙地应了一声,便趁乱退出了月华居。
李筠桑挤进里屋,便能听到温姨娘痛彻心扉的哭喊声,她微微蹙眉,有些不忍的垂下眼睑。
最无辜的,恐怕就是温姨娘了。
“老爷,我的孩子”温姨娘埋首在李奎怀中,哭得肝肠寸断,“那是个女孩儿,成了形的女孩儿”
李奎咬着牙,扶着爱妾的肩膀,脸上也满是哀切之色。
他回过头,目光精准的锁定在了李筠桑的身上。
温姨娘也似有所感,抬起头露出一双猩红的眸子,带着怨毒的目光看向屋里的每一个人。
似乎在找究竟是谁下手,杀死了她的爱女。
李筠桑不急不缓,上前再次跪在了李奎面前,跪在了温姨娘的床榻前。
她油然而生一股悲怆,为着自己,也为着温姨娘。
温姨娘遭无妄之灾,而她却是在为别人搭桥铺路。
事情是怎么就到了这一步的
“父亲,女儿要申辩的,已然申辩过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请您定夺就是。”李筠桑合上眼,终归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她如释重负,突然生出了几分厌世之感。
李奎不说话,李筠桑也不好就这么摆出一副听君处置的态度。
她抬眸扫了一眼平姨娘,眼底划过几分冷笑。
“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