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沈宋二人早已是亲密无间,然而今夜宋渊得沈鱼允诺,一时间只觉喜乐无已,难以言表。
沈鱼梳洗过后,正褪了外衣要上床歇息。回首却见倚在床沿的宋渊眉眼弯弯,笑得像个刚得了称心玩意,心满意足的孩子。
沈鱼见状,走上前捏了捏他鼻子,随他笑着问:“高兴坏了?”
“是。”宋渊应声,顺势把沈鱼揽进怀里。
沈鱼这般被宋渊抱了一会,不一息便隐隐有了睡意。然而微微抬眼看向宋渊,却见他若有所思,遂含糊问道:“……想什么呢?”
宋渊闻言,伸手顺了顺她散在肩上的长发,“我方才在想……该给姐姐下什么聘礼才好?”
“嗯?”沈鱼听得抬了眉,似是想了想方说道:“……我﹑我要那个水晶九连环吧。”
宋渊听罢,轻笑着应了声好,接着又道:“我还想到,倘姐姐当真与赵都督相认了,也不知他许不许我娶姐姐?”
沈鱼原在半睡之际,霎时间听得这话,不禁轻轻地呸了一声,“我要嫁谁,自是我自己说了算的……他真敢拦我,我就﹑我就……”
宋渊正等着沈鱼后话,然而低头一看,却见沈鱼已是睡了过去。他见状一笑,也便抱着沈鱼合了眼。
到得翌日,宋渊一早起来见沈鱼犹在梦中,便独自去了郡王住处。只一路上见府中婢仆个个垂首噤声,想来皆因昨夜康云霞骤然失踪,他又急急处理了她身边几个亲信之故。
宋渊想到这七年来康云霞把持府中内外事务,他走后也不知郡王是否理会得来,心中不禁一叹。他如此边走边想,待到得郡王院门外,便问门外小厮道:“郡王可起来了?”
自宋渊回郡王府后,府中仆婢也有人精早猜到郡王府兴许要变天。然而众人也未曾料到宋渊年纪尚轻,行事却是雷厉风行,不过一夜之间康夫人连同其亲信已被逐出王府。更有人传道,昨晚忽地有旱天雷劈至郡王府后园,却不知是否先王妃显灵。
是以小厮此番见了宋渊,心中便不免发怵,颤声回道:“回﹑回世子爷,郡王一大早便起来了。眼下正在佛堂当中。”
“佛堂?”
“是。当年失了世子爷踪影,郡王痛心不已……彼时已皈依三宝受五戒十善,因而府中也建了座佛堂。只是郡王近年身体抱恙,方从佛堂里迁了出来。”
宋渊听得,嗯了一声便吩咐小厮带路,把他领到佛堂里去。原来佛堂便在郡王院中一僻静之处。因宋渊回府不久,尚未摸清府中状况,始不知佛堂所在。
到得佛堂门前,宋渊便扣了门,待宋钊应声方推门入内。宋渊抬脚入室,走至宋钊跟前,便见他伏在案上抄写,且案头已放着薄薄一叠。
“父王。”
宋钊闻声,只微微颔首,却未抬头。此时宋渊朝纸上看去,隐约见得纸上写道:“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宋渊小时长于扶风,耳濡目染,自是认得宋钊眼下写的是《地藏经》。而《地藏经》便是最常用于水陆法会,超度亡魂之用。
宋渊见此,遂问道:“父王写《地藏经》是为了超度母亲?”
宋钊听得,手上的笔顿了顿,一点墨便从笔尖落到纸上,“……我度不了人。”他说着垂下了头,“不过是度己。”
宋渊听了这话默了会,方又听到宋钊问道:“你之前说道你母妃去时,已知……康云霞真身,可是真的?除此以外,她可曾再说过什么?”
宋钊语毕,抬起头来。此时宋渊才瞧清他脸上神色,似是一夜未睡,显有倦容。
宋渊闻言,自是想到母亲去世时伤心吐血,含恨而终的模样。只他低头想了想,复又抬首,只应道:“她……她去得急,并没有说什么。”
宋钊听了这话,先是愣了愣,回过神后又抄起经书来。宋渊见了他埋首抄经的模样,一时也无话可说,只静静地退了出去。
接下来几日,宋钊几乎整日留在佛堂之中,足不出户。宋渊见此,也便随他去了。因他有西京之约在身,离府在即,时间紧绌之下便只办了两件事。其一是整顿了府中人手,其二是把他母亲牌位请回府中。
供奉牌位那日也是宋渊离府之时。这日一大早,宋渊便按规矩把他母亲牌位请上神楼。待一切安排停当,又拉了沈鱼的手,一同跪在牌位前道:“母亲,前事种种今日已是明了。那害你的妖精已道行尽失,打回原形,你可安息了。”宋渊说着,与沈鱼相视一眼方又道:“孩儿如今已长成,便带了未来娘子来看你。”他说罢,便与沈鱼一同朝神楼拜了三拜,方起了身。
此番诸事尽了,宋渊与沈鱼便收拾了行装往佛堂去与宋钊辞行。沈宋二人携手到了佛堂,只见眼下的宋钊穿了一袭灰袍,气色虽是好了些,但人也消瘦了不少。
宋渊见此,不禁想到当年那个红梅山上,着了一身紫袍风流无限的扶风郡王。然而彼时的郡王,如今已是个长伴青灯古佛的居士。
思及此,宋渊已是不禁红了眼。只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