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徐二人听得那买主竟是个道士,均是一怔。只抱着沈鱼的宋渊听了后眉头却是皱得更深。
宋渊正思索之时,又听闻他怀里的沈鱼道:“那道士眉上有道疤,是个断眉……他跟她父亲说,买了她之后要带她去南方。那道士要脱她的衣裳看她的身子……她不情愿﹑不情愿。”
宋渊低头看向沈鱼,见她原来雪白的脸已失了血色,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道:“姐姐,别看她了。”末了,又朝樊见纯喊道:“师兄!快招魂。”
樊见纯听罢,复又摇铃诵经。待诵经完毕徐见山便走到祭台前,把原来摆在祭台上的那套女子衫裙打开来。这时沈鱼方见到那衫裙原来连着根细绳,吊了在一条杨柳枝下,徐见山把柳条挑在肩上,那套衫裙便垂在他身后,随风摇摆。
“见源,我与见山把她送往义庄。你便与你表姐回客栈去吧。”樊见纯说罢,一手挑灯,一手摇铃,便领着徐见山走了。
宋渊抱着沈鱼,直等到听不见樊见纯的摇铃声才拍了拍沈鱼的背道:“我们回去吧。”
沈鱼嗯了一声,却未有动静。宋渊见得,叹了一声,在她跟前半蹲下来。
这时沈鱼才回过神,问他道:“怎么了?”
“姐姐不是腿软么?我来背姐姐回去吧。”宋渊说罢,还道沈鱼定然不依,却不料沈鱼并未作声,只默默地爬到他背上,揽紧了他的脖颈。
宋渊等她抱稳,便直起身,双手把她的膝窝揽了在腰间,“真怕了?”
过了一会,他才听得沈鱼在他耳边道:“她﹑她方才还跟我说着话,突然便不见了,她是附了在那套衣裳上么?”
宋渊闻言嗯了一声,“那是她生前的衣裳。师兄弟把她领回去好生殓葬,如此她的人魂方不至于在荒野徘徊,成了孤魂野鬼。”
“什么是人魂?”
宋渊逗她说话,原来便是想教她分心,遂与她细细解释道:“人有三魂七魄,这三魂乃天﹑地﹑人魂。人死后,天魂归天路,地魂下地府,人魂则在人间受香火。待得轮回转世,三魂方能重聚。”
“那怎么……只有我瞧着她的人魂,你们没瞧见么?”
宋渊听了笑着道:“人鬼殊途,若是人人都见得,这世道岂不是乱了?许是姐姐天生有阴阳法眼,才能见着她。其实我隐仙门中有阴阳法眼的也不在少数,不过恰好我们三师兄弟都没有罢了。”
沈鱼闻言,在宋渊耳边叹了一声,“怎地只我有呢?我不想要啊。”
“这次姐姐可是立了大功。我们一时疏忽,未曾想到她未必识字。亏得有姐姐在,我们才知晓那买主是个道士。”
那边厢沈鱼这般抱着宋渊,又与他说了会话,心中定了不少,便问道:“阿渊,你说那个要买四阴女的人真是道士吗?”
宋渊默了默方道:“许是吧……约莫是有人贪图进境,走那些采补的歪路子。”
这时沈鱼正有些倦意,在宋渊肩上闭了闭眼,忽又想起一事,便说:“她方才就要不见前问我,她父亲去哪儿了?”
“……她这是心中有怨。明日我们再去为她诵经作法吧。”
沈鱼听得嗯了一声。二人如此边聊边走,不一会便回了客栈。只到了大门,宋渊仍未把沈鱼放下,直把她背到屋里去。
他把沈鱼放到床上,又点了灯,回头看她,见她神色呆滞便笑道:“姐姐这莫不是魇着了?要不,等师兄回来,我让他替你收收惊?”
这时沈鱼正脱了鞋子,在床边挨着,“收惊?什么是收惊?”
宋渊先倒了碗茶递给她方说道:“孩子容易被吓掉魂,掉了魂的或是神思不属﹑或是胡言乱语﹑或是发冷发热。这时便得替孩子收惊,把他掉了的魂喊回来。”
“呸。”沈鱼扭了头道:“我是孩子么?”只过了一会又问:“这收惊是怎么收的?”
宋渊问:“姐姐的小名是晈晈么?”
“嗯,你怎么知晓?”
“那回姐姐师父来时,便是这般唤你的……晈晈有月白之意,因姐姐是中秋生的,所以叫晈晈?”
“是,且我母亲生我时掉了许多珍珠,我落地时满室珠光,母亲便叫我晈晈。”
宋渊笑着道:“那等会儿收惊时,师兄便给姐姐烧道宁神纸符,然后喊晈晈回来咯﹑晈晈回来咯。跟师父﹑跟阿渊。如此便能把掉了的魂喊回来。”
其实一般孩子收惊,都是唤孩子的名字,让孩子魂头回来跟阿爹﹑跟阿娘。但是沈鱼跟爹娘不亲,宋渊便把这两句话换了。
沈鱼知宋渊有心逗她,也笑了笑。两人这般说了会话,直说到沈鱼睡过去,宋渊才走了。正当此时,樊徐二人也从义庄回来。几人聚在一处,宋渊便与他们说起沈鱼方才跟他说的道士。
樊见纯听罢鬼魂所形容的道士,心中骤然一动,“这﹑这……断眉的道士我两年前也见过一个。”
徐见山问:“是谁?”
“是龙门教掌教的师兄,申灵都师伯。”
龙门教与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