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正月,夏煜从庆元返应天,朱元璋在吴国公府召见夏煜。
夏煜尽言方国珍之狡诈倨傲,朱元璋面沉如水,问道:“依夏先生之见,当如何?”
夏煜道:“这方国珍表面上向主公投降,实则有不臣之心,望主公发兵讨之。”
朱元璋苦笑道:“方国珍这厮尚不足惧,但现在我们西拒陈友谅,东伐张士诚,还腾不出手来收拾他,就让他再蹦跶几天吧。”
遂遣杨宪,傅仲彰携函出使庆元。
谕之曰:吾始以汝为豪杰识时务,不待征讨,幡然归命。嘉汝之意,命以高官,兄弟显荣,自制一面。岂效他人阳交阴备,徒为羁縻之国而己。诚欲汝为吾腹心,效股肱之力,共立大功,以垂后世,为方氏子孙之福。岂意汝自迷,惑昧远大之图,为覆灭之计,外虽纳降,内实反覆。欲觇我虚实,则遣质子。欲却我官爵,则称老病,此何为者。夫以蕞尔之地,而忽事大之礼,舍其垂成之功,更造无穷之祸,此岂汝之得计也。吾宁不能遣一偏裨,将十万众直穷海岛,以取汝耶。顾以汝率先来归,姑忍须臾,待汝自改耳。汝及今能涤心改过,不负初心,则三郡之地庶几可全,福禄庶几可保。不然吾恐汝兄弟败亡,妻子为僇徒,为人所指笑。夫智者,转败为功,因祸成福,汝其图之。
方国珍收到书函,知朱元璋尚无力南征,不以为意。依旧面上表示臣服,内里却仍观望,左右摇摆。
三月召名仕刘基,宋濂,章溢,叶琛至应天,问天下之计,刘基献时务十八策。朱元璋大喜,甚厚刘基。
时常遇春久攻杭州不下,多战不利,兵损将折,遂召常遇春回应天。
陈友谅急攻池州,陈友谅得赵普胜所部,势甚大,遣常遇春率军援池州,与徐达共抗陈友谅。
敌军将至,常遇春领军一万,伏于九华山,徐达率军据城而守。
陈友谅部率军数万来攻池州,军临城下,蚁附攻城,徐达率众拒守。
忽听得三声炮响,常遇春率伏兵一万自九华山杀出,前后夹击,陈友谅军大败,往安庆退走。
常遇春率众掩杀,追出十数里,杀敌万余,收降卒三千。
常遇春此前久攻杭州不下,本就是满腔怒意,欲杀降卒以泄愤。
徐达得知此事,忙赶去阻止。待他赶到,常遇春正准备动手。
徐达忙上前劝道:“常大帅刀下留人,自古杀降不吉,兹事体大,应往应天报与主公,让主公定夺。
常遇春怒目圆睁,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意,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人既然已经投降,就绝不能留!我定要将这三千降卒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一旁的徐达却面露难色,急忙劝阻道:“不可啊!常大帅,如此行事太过残忍,且有违道义。他们既已归降,便是我们的子民,应当善待才是。”
然而,常遇春根本听不进去,他冷哼一声,反驳道:“徐大帅莫要妇人之仁!这些降卒今日能背叛旧主,明日便能再次倒戈相向。若不除之,日后必成大患!”
说罢,常遇春不再理会徐达,毅然决然地下令动手。刹那间,喊杀声四起,刀光剑影交错闪烁。
可怜那三千降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纷纷惨死于常遇春手下士兵的利刃之下。鲜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场面惨不忍睹。
而常遇春则站在血泊之中,脸上毫无怜悯之色,仿佛刚刚所做之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徐达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应天,将此事报与朱元璋,朱元璋亦是不满,亲自写了一封书信斥责常遇春,并严令以后不得再犯。
陈友谅闻听常遇春竟然斩杀了投降过去的三千士卒,顿时怒不可遏。
陈友谅知道安庆兵强马壮,还有徐达,常遇春坐镇,实非易与。
他便亲率数万大军,以张定边为先锋,绕过安庆,径直朝太平杀去。
此时此刻的太平城,兵力极度匮乏,守城的将士仅有区区三千人而已。
面对如此险峻的局势,太平的守将花云和朱文逊毫不畏惧,一面派人往应天求援,一面修筑防御工事,积极备战。
等到兵临城下,城外刀枪林立,旌旗蔽日,朱文逊毅然率军出城迎敌。
朱文逊本是一个孤儿,在战火中被朱元璋所救,并收收其为义子,以名师授武艺兵法,四处征战,颇有战功。
朱文逊引军出城便碰上了陈友谅先锋大将张定边,张定边一言不发,单手持剑策马直冲朱文逊而来。
自古将领马战皆是以长兵器对敌,这张定边手持一把剑倒也是稀罕。朱文逊倒也不敢大意,手持长枪迎了上去。
不想那张定边的剑实在太快,朱文逊还未出枪,只是眼前一花,就觉喉头一凉,从马上坠了下来。
花云眼朱文逊被敌将一合而斩,心中大惊,又见敌军来势汹汹、气势如虹,人数还数倍于自己,深知硬拼绝非上策,于是果断鸣金,让士兵们撤回城内,凭借坚固的城池坚守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