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的天空,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
泰东河畔,月光下,收割完的稻田里,一个少年,带了个银项圈,手拿一把雪亮的钢叉,盯上了一匹猹。
举起钢叉——少年的手停下了,怔怔地望着泰东河发呆。钢叉当啷掉在了地上,浑然不觉。
河面上,一支军用舢板和小货船的混合编队,在夜色中正在航行。
每艘舢板上,有十名士兵用力划桨,把舢板划得飞快。
士兵们一身漂亮的军装,带着威风的大盖帽,背上快抢,刺刀反射着月光,闪闪发亮,简直太帅了!
夜色里,这么多队伍行军,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吱呀的桨声和船桨拨动水面的哗哗声。
这是哪里的队伍?居然一点喧闹都没有?
我大清的军队,还有纪律这么好,而且能夜里行军的?
这样的军装,还配洋枪,待遇一定很好,应该能吃上肉吧?
不行,我要打听打听,去参加这支队伍,跟着吃肉去。
船队过了好一会才过完,少年低头看掉落在田埂上的钢叉,意外发现那只猹并没有逃掉,而是被钢叉压在了下面,正吱吱叫。
咦?这是个什么操作,我明明都放过你了啊。
这只猹冤啊。
它对敌经验丰富,看这只恐怖直立猿攻击自己的姿势,决定趁他刺杀自己的时候扭身躲过,冲上去,出其不意从对方胯下逃走。
自己曾用这招多次逃得性命。
谁知这次这个家伙不按常理出牌,眼看要刺了,忽然停下。
猹已经发动,冲向这家伙胯下的时候,一只钢叉从天而降,然后,猹就被压住了。
这只聪明的猹百思不得其解,对方是怎么作出这种神预判的。
少年挠了挠脑袋,一把抓住猹的顶瓜皮,欢呼,“有肉吃啦!吃完这只猹,明天投军去!”
子夜,淮军全伙到达溱湖外围,在三里外停船。
邵全忠召集军官,做了部署。
原来忠字营训练了两个月的三百士兵,包括后勤兵留下,组成突击队,准备入湖作战。
剩下一千人,分成四部,由邵恒忠和部下率领,带二百人,将溱湖的四个主要出口堵住。
剩下的以班为单位,由熟悉溱湖周边地形的田星和疾行队员带路,在沿溱湖周边巡逻,抓捕单人游出来的漏网之鱼。
“各单位部署到位后,留人站岗,其他人就地休息。五点半出击开战,现在对表!”
众军官拿出怀表检查时间,带人在暗夜中散去。
拂晓,圆月西沉,东方显出蒙蒙亮,二十二艘军用舢板鱼从北面最宽的水路划向溱湖。
离着几十米,只见几艘小船从隐蔽处撑出,向湖内逃去,随即呜呜的号角声吹了起来。
先锋林波仔下令,“射击!”
打头的三艘舢板停下,枪声成排响起。
侦查船上的水匪纷纷落水,鲜血染红的湖面。
湖中的水匪已经警觉,纷纷冲睡梦中醒来,摸起长蒿、钢刀、弓箭,准备出击。
二十几艘舢板划得飞快,没等水匪们反应过来,直取圣寿寺,那里驻扎着溱湖水匪的主力。
舢板靠岸,士兵猫腰端着枪跳上岸,水匪们才迷迷糊糊跑出来,准备上船,迎头就遭到了快枪的暴击。
宋老三的兵枪法好,稳扎稳打,专挑拿弓箭的射。
林波仔勇猛地率队突击,手下兵跟他一样发疯,离水匪十步开枪。
他们枪法没有那么厉害,奈何敢冲得近,刺刀都快顶敌人脑门了才开火,杀伤更多。
换子弹来不及,开完第一枪,三人一组,组成刺刀阵,刺杀敌人。
三百人剿一百多水匪,水匪们第一波就被打死了三十多,剩下的不敢恋战,四处逃窜,大部被林波仔和手下们刺刀刺在后背。
少部分跳湖逃跑,成了宋老三部的猎物。
由于袭击的突然性,虽然敌人有预警,可淮军手里有地图,不绕路,直奔匪巢。
水匪们万万想不到,会有外人在溱湖复杂的水路里穿梭自如,水匪主力全军覆没,尸体从圣寿寺一直铺到湖里。
官军以多打少,却不分兵,毫不犹豫奔下一个匪窝……
一个小时后,太阳从东方冒出头,湖里响了十几波枪,没动静了。
只有几只小船从出口逃窜,二百支枪攒射下,新兵打得再不准,也没有能逃命的。
二十几只舢板从北口入,在溱湖里绕了一圈,从南口出来了。
邵全忠站在舢板上,腰背挺直,神色冷峻,根本需要他没出手。
“主力突击队上岸休息,其余人入湖截杀残余,拉网搜索,一个不要放过,就地击毙。”
两个小时过去,湖中只想起了几声零星的枪声,一千多人,五十几艘穿拉网搜索了好几遍。
湖面上到处都是飘着的尸体,溱湖水为之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