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全忠手扶在枪套上,当时就有冲动想把报事的一枪崩了。
倒是容慧用食指点在邵全忠胸口,“你赶紧去吧,我既然选择了你,早就有你身不由己的觉悟,我不走,咱们来日方长。”
好吧,邵全忠终归是枭雄,不是昏君,带着亲兵火速赶往圩子。
邵全忠见到的田星面沉似水。
邵全忠结识田星,是当初田星落网,他偷偷给放了,后来才有合作骗赏银的事。
田星失手被擒,面临秋后处斩的时候,都没有这个表情。
“大哥,出了什么事?”
“你自己看看吧。”
田星一指地上的麻袋,“应该是溱湖水匪派人送过来的,扔到咱们圩子门口,人就跑了。”
邵全忠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心里有了准备,打开麻袋一看,是王四鬼子。
情况跟当初去真武庙庄吃大户的王老虎差不多……
邵全忠看上去没发火,还嘿嘿笑了笑,咬牙切齿,“把咱们派去的探子大卸八块,这帮水匪是向邵某人示威来着。
妈了巴子的,老子吓大的!”
拔出转轮手枪,“砰砰砰”向天开了三枪,“老子在这里立誓,溱湖水匪一个不留,全他娘的得给王兄弟陪葬。”
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飞奔而来,扒开麻袋一看,中年妇人当时就晕了过去。
倒是孩子比较沉稳,招呼圩子里的大夫救治昏厥的母亲。
邵全忠惊异地看了眼王四鬼子留下的儿子,拍了拍肩膀,“好孩子,爷们儿流血不流泪。放心,叔一定给你爹报仇。”
邵全忠让人在地上铺上白布,亲自给王四鬼子拼装,准备入殓,动作小心而温柔。
邵全忠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恐惧心理。
难得的是,旁边的孩子居然也来帮忙,小脸绷着,就是手臂在哆嗦,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相当厉害了。
“邵叔,能不能发给我一杆枪,我也要去打溱湖水匪。”
“你还太小,这是大人的事。
放心,等过俩月,咱们这两个营练得差不多了,直接包围溱湖。铁壁合围,拉网搜索,仇人一个也不放走。”
“邵叔——这里有问题。”
嗯?邵全忠见孩子指着父亲尸体小腿上一道伤口叫自己,很疑惑。
王四鬼子都变这个形状了,伤口多一道少一道还能怎的?
“这道伤口已经结疤了,不是新的。可是我爹行走江湖,以前腿上从来没负过伤。”
就是说,这个伤口是去溱湖入伙后,被杀害前留下的。
在溱湖不小心负伤也不算什么啊。
田星却皱起了眉头,“我看也有问题。我了解这个师侄,行事小心,从来不得罪人。
平时不跟人争斗,总是忍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
他唯一负过的伤,是在口岸铺那边,被火绳枪铅子打的,这道伤口有古怪。”
挠了挠脑袋,田星掏出一把匕首,轻轻将伤口割开,里面赫然藏着一个纸卷。
纸卷已经被鲜血染红,打开一看,是一张简略的地形图。
上面标注了溱湖里,各个土匪窝的地点。
邵全忠铁打的汉子,这个时候眼睛也返潮了。
“王四兄弟够义气,这估计是他自忖无法脱身,藏在肉里的。
这种为一个义字舍生忘死的好汉,邵某平生最是敬佩。”
手里拿着血染的地形图,邵全忠眼珠转了转,双手压在小孩子的肩上。
“不用等俩月了,咱们的仇马上就报!
溱湖这帮水匪,我让他们活不过明天!
斯文,吹哨子,紧急集合!”
凄厉的哨子声响起,全圩子的兵紧急集合。
夜色里,圩子里到处都是军靴声,连乐秀才都别着转轮手枪,带着童子军匆匆从教室赶过来。
忠字营一战灭了洋枪队,缴获了一百五十杆长枪,五把指挥刀,五把转轮手枪。
手枪被邵全忠分给了邵恒忠、田星、海青、宋老三和乐森。指挥刀邵全忠自己留了一把,乐森这个文官没有。
缴获的长枪是美式的春田p1855式,缴获的子弹也不多,且跟忠字营用的英式步枪子弹不通用,此前并没有发下去。
两个营一千正勇、十名军官、十名宪兵、在家没派出去的二十名疾行队员、三百六十名后勤长夫、六十名童子军集合完毕,
邵全忠吩咐乐森,“童子军留守,再挑出一百名后勤兵看家,把缴获的美式步枪给出征的后勤兵发下去,全体出发。”
“主公,新兵和恒字营才训练八天,每人一共才打了十发子弹……”
邵全忠一瞪眼,“十发不少了。忠字营第一次剿匪,大家才打五发子弹,匪不也剿了?
这次咱们要打土匪一个毫无防备。等咱们准备好了,他们得到消息,四散奔逃,就逮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