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埋头前进的队伍顿时大乱,后面的人惊恐的看着地上忽然出现的一个大坑,看着那头象在里面挣扎、嘶吼,发出凄厉的嚎叫,前面的人却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远处的人看不到这里的情况,对停下来不走的同伴十分不满,怒声大骂。
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树林里近千具蹶张弩露出了狰狞的面孔,猛的一声鼓响,将嘈杂的叫骂声全部压了下去,已经瞄准了半天的弩手们冲着如没头苍蝇般的扶南士卒射出了致命的箭雨。
缓慢移动的队伍成了绝佳的瞄准靶子,弩手们轻松的扣动弩机,长箭呼啸而出,从或古老或年轻的树干和茂盛的枝叶之间飞过,准确的扎入一个个扶南兵的身体里,犀利的箭风带动树叶翩翩起舞。扶南兵大部分都穿着简单的皮甲,在铁制的箭头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长箭入体,血花迸现,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兴奋的归乡之旅转眼就成了死亡之路。
受到最大关注的自然是战象背上的那些士卒,一千多具弩中至少有三分之二是照顾他们的,第一通鼓刚刚敲了几下,十头战象就失去了控制,它们嘶吼着,胡乱踩踏着旁边的士卒,沉重的蹄子将一个个扶南士卒踩得筋骨断裂,血肉模糊,更将企图就地组成小阵进行反击的扶南士卒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范旃坐在象背上,惊恐的眼睛瞪得溜圆,却已经失去了神彩,嘴巴张得老大,却没有声音喊出来,在第一时间内,他就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十几支弩箭同时射中了他。虽然他身上穿着鳄鱼皮的甲胄,但是两只穿喉而过的弩箭还是毫不留情的夺走了他的姓命。
范旃死了,死得非常不甘心,他从来没有想过汉人敢在他的归路上设置埋伏,他为他的自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汉人变了,然而,他却不能把这个用生命换来的经验传达到扶南王,他的首级送到扶南王面前的时候,还保持着惊愕的表情,看得扶南王范蔓一阵阵的发冷。
随着范旃首级而来的,还有一张字迹很工整的字条,上面是汉字,范蔓的汉学水平不错,认出了这几个字。字写得很温润,但是意思很嚣张。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后面落着款:“大汉吴太子孙登敬告扶南王。”
范蔓目眦尽裂,范旃不仅是他的大将,还是他的外甥,现在不仅七千大军无一生还,还被人斩了首级,这个仇结大了,原本他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和吴国和谈,先专心对付越国再说,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他必须同时面对吴越。
“集结大军,再攻曰南!”范蔓须发贲张,抓起那张纸撕得粉碎,厉声大吼:“砍下这个狗屁太子的人头,为范旃报仇!”
很快,几个信使飞奔出了特牧城,或骑马,或乘船,奔向四面八方。
……其实范蔓冤枉了孙登,那场仗不是他打的,那张纸条也不是他写的,这全是诸葛恪的功劳。诸葛恪很热心,他没等所有的援兵赶到,就带着一批粮草上了路,趁着海路赶到西卷城的时候,陈时刚好从林邑回来。一听陈时转述的意见,诸葛恪就表示赞同,于是吕岱就拨给他两千人,连带着他带来的两千郡兵赶到长山设伏,为了能把范旃一网打尽,诸葛恪费尽了心机,在最短的时间内走遍了附近的几个山头,在范旃可能经过的地方都挖了坑。他带来的那些郡兵打仗可能还有些手生,但是挖坑却是行家里手,他们群策群力,揣摩战象受惊后可能出现的情况,最后想出了连环梅花坑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主意,让诸葛恪都拍案叫绝。
结果十头战象无一幸免,除了两头战象被当场射死之外,其余八头战象全部掉入坑中,麻烦的是后来为了把这些战象从坑里弄出来可费了吃奶的劲。
孙登对这个战果很满意,不管怎么说,诸葛恪出山第一战就给他长了脸,当场击杀一千多人,生擒三千余人以及八头战象的战绩是辉煌的,孙登唯一感到不安的是,诸葛恪以他的名义写的那句话是不是太过了,解气是解气,万一激怒了扶南王,他起大兵来攻,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诸葛恪对此的答复是,有两个理由必须这么做:第一,扶南王悍然入侵曰南,如果不打击一下他的气焰,他会更不把吴国放在眼里,这些蛮夷知道什么仁义?不把他打痛了,他是不会听你讲仁义的。第二,越王为了几个商人都能出兵攻击扶南,事情搞得这么大,我们如果不展示一下雷霆手段,那以后吴国还想和越国平起平坐吗?谁会把吴国放在眼里?大概就连范蔓都会小瞧吴国,所以,必须让他知道,不仅是越国不能惹,吴国也不能惹,换句话说,汉人都不能惹。
孙登虽然不同意诸葛恪的解释,但是事以至此,反正也收不回来了,现在的任务是解决西卷城里的区连,这个已经没有了林邑国的林邑王还不知道情况呢。孙登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吕岱,让他把八头战象往城外一赶,区连顿时知道大势已去,愤而在城头自杀,结束了自己辉煌而悲剧的一生。
西卷城开城投降,曰南郡收复,孙登立刻派出六百里加急向建邺汇报,同时做好迎战准备,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接下来大战不可避免。为了避免孤军作战,孙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