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城自现世以来,虽未有人胆敢靠近探查,但连日来在四周远远眺望、观其虚实之人却有不少。然而这坚城四周,尽是广阔平原,这些探子虽说有心,却也不敢走得太近,生怕反被城中高手察觉行踪,把自己小命搭了进去。如此形势,更叫其显得威严难犯,颇有一城挡关,可将天下浊流拒之门外的气势。
此刻,东方十里地域。
燕军使节约十骑人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为首一人剑眉英目,看似还不足三十,正值意气风发之时。脸上神色有亢奋,亦有期待,仿佛正在静候不世功业主动降临到自己身上,正是早前向程游陆发出邀请的史朝义。
眺望远方血海坚城,史朝义心中豪气竟自行攀升,竟完全不吝啬赞美之言,开口感慨:“好一座百年谜城,血海坚墙,光凭气势已足以令敌手退避三舍。李唐那些所谓的军略要地与之相比,简直是虚有其表。”
感慨完毕,史朝义又是连连摇头,仿佛对此刻的血海城大感失望:“如此腹地,如今守军却不足五百,究竟是血海的确如传闻中强悍,还是他们过于自命不凡了?”
“公子,血海虽说狂妄,但过往战绩却是不假,我等还是不要大意为妙。”一名随从向史朝义进言道。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否则今日也不会在此约见那程游陆。”史朝义却是未有太过在意随从所言,双眼已定在前方,语句首现轻蔑,“只可惜血海海主,果然不同凡响,有胆识,却无远见。”
就在史朝义慨叹之时,一骑人马早已自血海城中跑出,正朝着他们奔来。待得双方相距十丈左右,来者这才勒住前行脚步,向史朝义拱了拱手道:“多年未见,朝义公子风采依旧啊。”
“呵呵,当年在长安与游陆海主相遇却未能深交,一直是朝义的遗憾。今日再见,总算是圆了在下一个心愿。”史朝义语气礼貌,仿佛双方乃是知心好友、生死之交,“不过时过境迁,或许朝义应称呼阁下为‘游陆城主’更为适合?”
“朝义公子,如今两军交战在即,我们不妨长话短说吧。”
面对那脸带不屑的燕军公子,程游陆脸上虽无半分表情,心中却颇感不耐。两军交战,本就是血肉纷飞之事,更何况在交战前夕,对方统帅居然派人前来商谈,若说是惺惺相惜,不存半点企图,谁人敢信?何况史朝义之名,他也曾多翻听闻,若真要让程游陆相信那沙场悍将史思明的长子是重义惜才之人,简直笑话!
然而尽管程游陆脸色不善,但史朝义依旧不忘保持几分风度:“实不相瞒,今日朝义特来与游陆海主共商大计。”
“大计?”程游陆心中不快,“朝义公子有话直说,游陆一介粗人莽夫,不懂审时度势,更对天下大计没什么兴趣,正如先祖咬金公一般,程某只认是非曲直,不容祸国殃民者为非作歹而已。”
被程游陆如此打断,史朝义脸上并未流露一丝不快,话锋中再添几分风度:“游陆城主此言差矣,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倘若逆大势而行,恐怕最后只落得一个凄惨下场。正如如今唐军,在大燕的军势下,已是朝不保夕。”
“哦?”
见程游陆并未在意,史朝义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血海不足万人,又已将大部分将士派往各处支援,如今我方大军压境,游陆城主与麾下众人要想全身而退,恐怕只是空中楼阁啊。”
“朝义公子好意,游陆心领。”程游陆放声大笑:“然而血海屹立百年,还没遇上办不到的事情。”
“包括在十万大军前保护一名前朝公主?”
“十万而已,不足挂齿。只是游陆没想到朝义公子口中的大燕居然要动用十万大军来我血海,却只为一名前朝公主,究竟是大燕太看得起我血海,还是对自己的军团实力毫无信心?”程游陆勒转马头,“上仙公主如今的确在血海之中,但与公与私,我们都会保护她的周全,倘若朝义公子要兵戈相见,那便来吧。告辞。”
说罢,血海城主便要就此离去。
“慢着!”
听闻史朝义终于将潜藏许久的不善流露而出,程游陆勒住马步,语带戏谑,然而依旧未曾回头:“朝义公子叫住程某,莫非要加入血海不成?依照朝义公子的资质,恐怕只可以从最底层的成员起步,那样只怕会辱没令尊史思明元帅的面子啊。”
见程游陆多番无视自己,史朝义心中早已不忿,如今受到如此明显的讥讽奚落,更难保持平静。自小养尊处优、心高气傲等的他本就看不起程游陆的草莽出身,听得这不留情面的话语,当下亦不再保持自己温文的风度,沉声喝道:“游陆城主,留步!”
“话不投机半句多,朝义公子刻意挽留在下,难道打算特意为游陆赋诗一首,赞颂程某的不知好歹?”
程游陆终于回过头来,只不过此刻他已扫去一贯的不亢不卑,脸上满是鄙夷。
区区草莽,居然还在自己面前摆出如此脸面,史朝义脸色甚为难看:“难道游陆城主认为自己还可安全离去不成?”
“方才游陆已然说过,血海屹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