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家把邱得财赖皮不承认自家黄牛吃了她家稻田里的稻穗和邱得财那种生硬态度,都跟丈夫邱满福讲了。
邱满福正在打扫门前的院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田桂芳拿出一把镰刀挥动着对他说,你去找邱得财算账,要他家赔偿50斤稻谷,折钱也可以。
邱满福一向忠厚老实,抬头望着妻子说,我们可以警告一下邱得财,要他今后把自家的黄牛看紧,下次要是再脱了桊绳,跑到田里吃稻谷,就非打断它一条腿不可至于要他赔偿的事儿就算了。
田桂芳把手里的镰刀再次挥动着,强硬地讲,不能算了。不要他家赔偿可以,他家畈里也有稻谷正在抽穗扬花,我这就去割倒一片,让他家也造成损失,彼此都拉平。
邱满福放开扫帚,伸手去夺她手里的镰刀,没有夺过来,却把她抓镰刀的那只伸到一侧的手捉住了,厉声说,桂芳,这种事做不得的,牛是畜生,你也是畜生吗牛吃了几棵稻谷情有可原,你拿镰刀故意去割人家的稻谷穗子,能把我们家的损失补回来吗即使能够补回来,也不能这么做,何况不能补回来。为了出口气,企图给人家造成同样的损失而拉平,你的心肠也太狭窄了。
田桂芳似乎被说动,她悄然一松手,那把镰刀就掉落在地上。
她仍不服气地说,满福,得财在欺负我们家,你也让
邱满福说,谈不上欺负,我就不相信得财巴望自家的黄牛跑到田畈吃我们家田里的稻谷。他边说边踢开脚边的那把镰刀,继续训她,你若真要做出过分的事儿来,性质就恶劣了。
田桂芳心里还是不服,虽然听丈夫劝,不做出格的事儿,但是嘴里仍唠叨,这样子忍让,别便宜他了
。
晚饭时,她又对丈夫说,满福,我们不要得财家赔偿损失,总得找到得财把话说清楚吧免得他还以为我们好欺负,还以为我们家的稻穗不是他家的牛吃了的。
邱满福嗯一声,把筷子一放,从桌边站起来说,找得财说说也有必要。
田桂芳本来在收拾碗筷洗刷的,这会儿就先放着,催促邱满福出门,她才关上门。
从邱满福的后头加快步子赶到前头,沿路邻里左右的房屋都亮着灯光,可是走到邱得财家屋门前,发现屋里一团漆黑,难道他到山上找牛还没有回
田桂芳思虑着对丈夫说,我们再绕到邱得财家屋后去看看。
邱满福便走到屋后朝窗户里一瞄,还是没有灯光。
跟来的田桂芳说,管它有没有灯光,我想到他家后院的牛栏里看,有没有牛,如果有牛,说明得财回来过。
正说着,听到牛的铃铛声,是从他家后院牛栏里传来的。
田桂芳说,不需要看了,这说明得财把牛找回来,又出门了。
邱满福回转身边走边说,他晚上会上哪儿去呢
田桂芳便拉开嗓子叫了一声邱得财,立即又不叫了。心想白天自己到田畈去,就他家牛吃稻穗的事和他说话不投机,他生气了,现在就是当面喊他,他也不一定会理睬,何况邱得财还不知上哪儿去了。
田桂芳抬手扯了一下丈夫的衣袖说,你沿着四周的村屋喊一圈看他答应不答应。
邱满福把手一摇,说算了吧明天再找他,我就是按你的意思喊,他也不一定答应。他知道我们家会找他的麻烦,是不是躲了
怎么会呢得财根本不怕人,为这点事他会躲吗他
知道我们家不狠,就更不会躲了。田桂芳这么分析,邱满福认同。他说,就算他不是躲,我现在喊他,假如他在别人家里答应了,我们找过去,当着别人的面训斥他,他会更加不服。就是有理也争不出理来,我看我们还不如回家,这个时候找他不合适。
田桂芳却有些不依,说我们就在得财家门口等一等,有可能我们刚走他就会回来。
邱满福走到邱得财家屋前门边又止步,就按妻子说的在这里等一等。
约等了两三分钟,田桂芳就等得不耐烦了,丈夫还在邱得财家门口休闲散步一样边转动身子,边不慌不忙地等着;她则朝有灯光的地方边走边看。
那灯光都是从人家的屋里透射出来的,映照在外面的光线都变得淡淡的,若遇到树枝等物体屏障的疏离就显得斑驳朦胧。
田桂芳走在暗处看有灯光的人家容易,人家从灿亮的屋里看外面朦胧中的她就不容易。当然人家心里没有揣着事儿,不会无缘无故地朝外看。
田桂芳就不同,她要找邱得财,看他在哪一家串门。
她悄悄地瞄了开着门或半掩着门的两三户人家,没有发现邱得财,就继续朝有亮光的人家屋门口走。
靠近蔡钟生家屋门前时,她突然停住脚步,因为里面有人说话,像邱得财的说话声,她凑近门边,门是关得严严实实的。
她就站在那儿听,边听边朝门缝里瞄,这一瞄,令她惊讶,屋里不见蔡钟生的男人伍子丹,只见邱得财这个男人坐在一把大靠背椅上,蔡钟生也坐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