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因为二次北伐获胜,季汉朝堂上上下下都充斥着欢乐的气氛,谁料突然出了孙权即将僭越称帝这档事,这就使得季汉君臣原本的好心情不复存在,反而变得心烦意乱起来。
然而与成都略显沉闷的氛围不同的是,千里之外的武昌却是颇为欢乐喜庆。
这股喜庆不是最近才迸发出来的,自去年吴军在石亭一役大败魏军之后,武昌城内上至吴主孙权、下至贩夫走卒无不欢欣鼓舞,而当各地不时传来祥瑞降生的消息后,更将这股喜庆推向了高潮。
故而这几个月以来,孙权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尤其昨日魏国密使的到来更是让他欣喜若狂,因为他知道魏使一到自己憧憬二十多年的称帝大业就要变成现实了。
“伯言,汝以为曹叡小儿派蒋济来访所为何事?”
坐在右下首的陆逊微微笑道:“无非是仿效建安二十四年的故事罢了。”
“哈哈,卿此言与孤不谋而合啊。”孙权大笑道。
陆逊道:“去岁曹魏被我军与蜀军连败数场,损兵折将,丢城失地,就算他们家大业大,可去年的损失已经不算小了,而之所以如此,实乃吴蜀联盟、并力伐魏之功。
不过魏国才智出众之辈毕竟众多,他们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故而曹魏要想摆脱眼下的窘境,非得想法子破了我东吴与西蜀的联盟不可。而蒋济秘密来使,正是为了要离间我东吴与西蜀的关系。”
“伯言一语中的。”
与陆逊相对而坐的顾雍点了点头,侧着身子拱手对主位上的孙权说道:“至尊,蒋济来此必是为了离间我们与西蜀的联盟关系,还请至尊早有准备,切勿被蒋济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当今天下,曹魏占据北方数州之地,仍是天下第一大势力,故而我们必须坚持与西蜀的联盟,继续合力征伐曹魏,进一步削弱魏国的实力,万不可受其蛊惑而毁弃盟约。”
“嗯。”孙权不置可否,看向陆逊问道:“伯言,汝怎么看,我们应该如何应付蒋济?”
“至尊,臣以为无论曹魏打的什么主意,蒋济此行终究对我东吴有着大大的好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东吴都是有利可图,不会吃亏的。
是以等蒋济到了,咱们先听听他说什么,然后再见招拆招也不迟。”陆逊道。
孙权颔首道:“嗯,言之有理,眼下是曹魏有求于我东吴,是他们急而不是我们急,是以咱们拿住架势即可。”
“至尊明见万里。”陆逊、顾雍二人齐声赞道。
半个时辰后,内侍把蒋济悄悄引入偏殿,偏殿内只有孙权、陆逊、顾雍三人。
由于汉吴的联盟关系以及魏吴的敌对关系,是以孙权要求魏国使臣只能秘密潜入吴境,绝不能被季汉方面知晓,故而蒋济此行为了掩人耳目还遭了不少罪,当他被带入偏殿的时候,面容尚有不少疲惫之态。
不过为了保持大国使臣的威仪,蒋济还是强自打起精神,从容不迫地施礼:“大魏使臣蒋济拜见吴王。”
孙权见他只是微微弯了弯腰,并未下跪以大礼参拜,心中微感不悦,然而他也不想在礼节上过多纠缠,因为他知道一旦纠结此事,对方必定会摆出那套上国使臣不拜小邦之主的架子,这套戏码在之前的数年间曾上演过几次,他早已感到厌烦而不想深究,于是淡淡地说道:“蒋护军免礼。来人,赐座。”
话音刚落,一名内侍将一张锦缎覆面的胡床搬到了蒋济面前,蒋济拱手拜谢:“谢大王。”随即坐了下来。
“孤与蒋护军引见,这位是我东吴丞相顾雍顾元叹,而对面这位则是我东吴辅国将军陆逊陆伯言。”孙权分指顾雍陆逊二人介绍道。
蒋济起身见礼道:“久仰、久仰。”
“失敬、失敬。”顾雍还礼道。
陆逊亦起身还礼:“逊在江东早就久仰蒋护军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足慰平生啊。”
蒋济久在淮、扬一带任职,处于对吴第一线,陆逊等东吴将领或多或少都曾与他交过手,深知他文武双全、才智出众,实为东吴劲敌。
故而陆逊对这位对手确是神交已久,足慰平生一词并非客套之言。
当然,蒋济又何尝不对陆逊这位东吴头号名将感兴趣呢?今日既然难得相见,自是要好生探探这位老对手的底,蒋济神色虽然平静,可已暗自将陆逊打量了个遍,见其气度沉稳、仪表不凡,显是一代俊杰,心中暗暗钦佩。
“蒋护军,我东吴与贵国大战方止,仍是敌对关系,不知魏主何以派遣护军来我东吴?”顾雍问道。
蒋济道:“济此番前来非为其他,乃为东吴利害而来。”
“哈哈,我原以为护军是诚实之人,不想却也喜欢大言欺人。”顾雍笑道。
蒋济不解道:“哦?何以见得?”
“既是我东吴的利害,又与敌国何干?既与贵国无关,护军前番所言岂不就是大言欺人么?”顾雍道。
蒋济笑道:“哈哈,人言东吴多俊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然顾丞相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