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的确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他们要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动手,就如了皇帝的意,天下人只会觉得是豫王府有谋反的野心,就算是豫王得了天下,也难免像前朝的英宗皇帝一样被人斧声烛影地质疑其是否夺了侄子的皇位。
但要是不动手,错过了这个难得的机会,那等于给了皇帝休养生息的机时间。
现在的大祁外乱已平,内患也渐稳,大祁拥有万里江山,数千万百姓,乃是中原大国,等到朝廷从之前的困境中缓过来后,单凭他们豫州一州之力,想要翻盘拿下京城就难了。
再说得难听点,皇帝多少受制于他跪在先帝龙榻前发下的毒誓,可是太子没有,等到十几年后太子登基,大祁国富民强,新帝还容得下豫州吗?!
大祁与豫州是不可能共存的,早晚会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于豫王而言,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
本来,若非计划出了岔子,情况还应该更好的。长史心里扼腕不已。
豫王心里也同样有不甘,但是现在,木已成舟,再去想这些也于事无补。
豫王沉思了片刻,问道:“端王世子那里可有信件来?”
长史摇了摇头。
豫王握了下拳,又松开,然后道:“本王打算让东平伯去一趟洛安城,这件事若要成,还需要端王那里与本王呼应。”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不是东风压下西风,就是西风压下东风,他不能白白给皇帝巩固江山的机会。
长史点头应了:“待会儿属下亲自去一趟东平伯府通知伯爷。”
有了端王府作为助力,豫王起事的把握就更大了,豫州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豫王可以放心带兵北伐。
想着,长史的眼睛似是燃起了灼灼烈焰,血液也随之沸腾了起来,时运还是站在豫王这边的。
长史正要告退,又想起了一件事,就顺口提了一句:“王爷,属下听说顾泽之回西疆了。”
豫王:“?”
长史解释道:“顾泽之腊月时刚刚成亲,带着妻子回去西疆给端王请安,估计三月初人也该到西疆了。”
豫王眯了眯眼,他狭长的眼眸中越来越深邃,锐利如刀,透过敞开的窗户朝西边的天空望去。
天空碧蓝通透,洁白如雪的云朵随风而动,变幻莫测。
须臾,长史就步履匆匆地从正厅出来了。
他自是不知道他完全猜错了,顾泽之和秦氿比他预计得晚了近半个月才抵达洛安城。
洛安城是西疆最大的城池,每天城门口都是排着长队的百姓等着进城,这一日的黄昏,顾泽之、秦氿一行人的车马已经来到了城外,排在队伍的最后方。
秦氿从马车一侧的车窗探出脑袋来,小脸上掩不住舟车劳顿的疲累,但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却是闪闪发亮,望着前方高高的城墙道:“这就是洛安城啊。”
夕阳将西方的半边天空烧得一片霞红。
霞光下,是一座由高耸的灰色城墙围成的城池,偌大的城门上方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洛安城。这三个字在风霜寒露经年累月的腐蚀下,略显斑驳,却又透着一股苍古的霸气。
千里西行,饶是顾泽之尽量一路缓行,这一路上也难免遇到不少不便,只能迁就再迁就,这一个多月,秦氿在京城养的肉掉了好几斤。
今天终于到了洛安城,秦氿真是恨不得长一对翅膀飞进去,想好好沐浴更衣,再睡一个安安稳稳的好觉。
虽然她心里再清楚不过端王府那就是狼穴虎窝,且不说那个糊涂偏心的端王,冯侧妃、顾晨之与端王世子妃那肯定是居心叵测,时时刻刻等着拿刀子捅她一刀吧?
秦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想必接下来在洛安城的这个副本绝不会无聊了……
反正有金大腿在,她就负责当一个花瓶好了。
秦氿收回视线,朝马车旁的顾泽之看去。
顾泽之骑在一匹高大矫健的黑马上,着一袭紫色仙鹤纹的锦袍,白皙的皮肤润莹光泽,此时此刻当他仰望着前方时,侧脸棱角分明,在夕阳下的霞光下,面冠如玉,丰神俊朗,又隐约透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雍容矜贵,安静沉宁。
下一瞬,他俯首看向了她,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昳丽的面庞上多了几分和煦,宛如这三月明丽的春晖,风姿绰约。
彷如是那九霄之上的谪仙走下了凡尘。
他含笑道:“这城墙上的洛安城三个字还是由太/祖皇帝亲笔所书。”
秦氿一下子被挑起兴致,挑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顾泽之便随意地与她闲话起来。
太祖皇帝本是前朝镇守西疆的将领,当年这洛安城一度落入西荻手中五载,当太祖皇帝率兵夺回洛安城时,城墙上面的“洛安城”三字早就被西荻人损毁,这才由太祖皇帝提笔,请了西疆最好的工匠刻了上去。
小夫妻俩一个说,一个听,皆是专注,全然没注意到城墙上方有一道灼灼的目光望着顾泽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