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耶律栾那里出来时,明月当空, 顾璟一路负手缓行, 往自己的宫室走去。
在他看来, 和耶律栾的合作是各取所需,他要突厥马,耶律栾要秦氿,是一场交易。
新型弓虽然重要,但若一旦在全军普及,北燕想得到一把弓进而摸清其中的构造, 复制出相同的弓来,其实易如反掌, 而若是不在军中普及,那弓就算再好也不值一提。
但马就不同了, 突厥马是最好的战马之一, 足可以令大祁骑兵的实力更胜一筹。
这一点,不止他想得到, 那些武将们也一定能想到。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用新型弓的制法来换突厥马, 进而争取到军中的好感,对现在的他来说, 是值得的。
他不是嫡子, 父皇又偏爱顾瑧,为了那至尊之位,他必须自己为自己争取机会
至于顾泽之, 他太碍事了,也太碍眼了,难怪端王世子容不下他
仲冬的夜晚万籁俱寂,唯有那深夜的寒风呼啸而来,吹得周围的草木在黑暗中摇曳不已,恍如群魔起舞。
冬猎第二天的仪式会从黄昏开始,于是白天也就没什么事了。
秦氿睡到日出三竿,才慢慢悠悠地离开鹿芩苑,去了猎台。
远远地,就听到秦则钰咋咋乎乎的声音钻进耳中“表弟,你只要把弓借给我,我保证给你猎一头熊回来。”
前方的几棵大树下,秦则钰眼馋地看着顾瑧手上的那张黑弓,拍着胸膛说大话。
“吹牛。”顾瑧摆明了不相信,“钰表哥,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让熊把你给猎走了。”
秦则钰“”
他从前没觉得这个皇子表弟这么不招人喜欢啊,肯定是和他姐在一起久了,近墨咳咳,近朱者赤
正在心里暗暗吐槽自家姐姐的秦则钰一转头,就看到秦氿姿态悠然地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秦则钰脸上的表情一变,殷勤地喊道“三姐你来啦,要不要喝水”
他一边说,一边去倒了一杯凉水,屁颠屁颠地亲手递给他姐,一派姐友弟恭的做派。
秦氿拿着这凉冰冰的茶杯,感受着这迎面而来的瑟瑟寒风,怀疑这小屁孩是不是在故意耍她
“三姐,你不渴吗”秦则钰问了一句,也不等秦氿回答,又殷勤地提议道,“你要不要毽子,我给你打只山鸡做毽子好不好”
秦则钰在心里盘算着如此,他就能名正言顺地问顾瑧借弓了。接下来,他只要在三姐面前好好表现,三姐肯定会愿意给他也制一把新弓的
秦则钰仰首挺胸地拍着胸膛保证道“三姐,我一定给你做个最漂亮的毽子”他这副自吹自擂的样子,就跟刚刚向顾瑧保证会给他猎头熊一模一样。
“好好去猎山鸡”顾瑧的眼睛亮了,兴致勃勃地抢着应道,“钰表哥,我觉得你猎只山鸡还是没问题的氿表姐,你说是不是”
秦氿淡淡地斜了秦则钰一眼,不客气地拆台道“那可不好说。”她把这熊孩子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秦则钰“”
秦则钰觉得他姐也太看不起他了。
算了,他大人不记小人过
秦则钰目光灼灼地又看向了顾瑧,道“表弟,把你的弓借我一用,我去打山鸡给三姐做毽子。”顿了一下后,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年纪小,不能进山林。”
这猎台附近自然是没有山鸡的,要打山鸡,自然是要进猎场才行。
顾瑧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宝贝弓,犹豫着道“我也要去。”
“不行不行。”秦则钰态度强硬地反对道,“姨母不会同意的。三姐,你就陪着表弟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就给你打只最好看的山鸡来。”
秦氿可不会让秦则钰这么轻松地拿自己当幌子。
这熊孩子真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出声,就见顾瑧的目光穿过她,欢喜地对着她身后喊道“堂叔。”
秦氿顺着顾瑧的视线看去,顾泽之策马从山林的方向踱来。
顾泽之单人单骑,既没有携弓箭,也没有带猎物,仿佛只是去山林里遛了一圈马。
顾泽之也看到了秦氿他们,策马向他们而来,白马雪白的皮毛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闪着光,英伟不凡,看得秦则钰眼睛闪闪发光。
彼此见了礼后,顾瑧忙不迭说道“泽堂叔,你带我们进猎场吧,我和钰表哥要给表姐打山鸡”
“打山鸡”顾泽之挑了挑
眉,看向了顾瑧身旁笑得格外灿烂的小丫头。
“是做毽子。”秦则钰立刻补充道,“我要给我姐做毽子玩。”
顾泽之爽快地应了“走吧。”
顾瑧和秦则钰都是大喜过望,顾瑧喜的是他终于可以进猎场了,而秦则钰为的则是他有机会摸一摸复合弓了。
于是,顾泽之也不骑马了,把马丢给了侍卫后,带着秦氿、秦则钰与顾瑧步行进了山林。
皇帝冬猎,非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