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撒着一把把白色的纸钱,那些纸钱随着山风肆意飞舞着,就像这盛夏忽然下起了一场鹅毛大雪,飞飞扬扬
四周的温度似乎都骤然下降了不少。
这一路皆是沉默。
在这种凝重的气氛中,每个人都不由得肃然,步履坚定地走在狭小的山道上。
就在一路沉默中,众人来到了西山岗的山顶上,来到了官如焰的墓碑前。
上一次,萧奕与南宫玥来到这里为官如焰扫墓已经是四年前了,当年,吕文濯伏法后,官语白亲自为官如焰以及这一整排的无字墓碑刻了字,无数王都以及周边的百姓都闻讯前来祭拜官如焰
弹指就四年了!
这些墓碑仍然如当年一般屹立在这里,如当年般一尘不染,那一行行的刻字上的漆色鲜亮如往昔
就仿佛岁月在这里停滞了一般。
是啊,他们的岁月早就停滞不前了。
一行十数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些墓碑前,默默地怀念着埋在土下的这些故人。
死一般的沉寂蔓延开来,唯有那山风吹动枝叶发出的簌簌声,仿佛那死者的哀叹声
声声不歇!
众人的眼眶都红了,湿润了,每个人都强忍着其中的泪水
反倒是官语白最为平静,一双眸子幽深得如暗夜,仿佛要把人的神魂给吸进去,一袭宽松的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官语白忽然退后了一步,出声道:“开始吧!”
三个字云淡风轻,却又似乎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
小四、风行和其他官家旧部皆拿着铁锹、铁锄上前,沉重的墓碑被移去,黄土被一锹接着一锹地挖起
官语白一眨不眨地看着,仿佛要把这一幕幕深刻地镌刻在心头一般。
一锹接着一锹,一锄接着一锄,就像是把官语白身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再次挖开,把好不容易长好的骨头再次打断
所有人都觉得心口发疼,发紧,仿佛这每一锹、每一锄都如重锤般敲打在他们的心口。
挖出的黄土越堆越多,一个黑色的棺椁在黄土之下渐渐地露出了轮廓,这是官如焰的棺椁。
几个官家旧部挖掘的动作不自觉得慢了下来,眼眶再一次红了,往昔的许许多多回忆在他们的脑海中闪过
他们要带着官大将军的尸骨去与夫人团聚。
他们还要带走官副将、刘副将、杨校尉他们的尸骨,不让他们孤独地留在王都这鬼地方!
山顶上的坟墓被一个接着一个地挖起,沾着泥土的棺椁被一个个地从坟墓中抬出,然后由这些旧部两人扛一个,鱼贯而下
白色的纸钱又一把把地洒下了空中,把前路铺成一片雪白色,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让人的心情更为压抑。
一排排棺椁被放上了一辆辆板车,用绳索加以固定,然后萧奕一声令下,这些棺椁就在三千幽骑营的护送下,原路返回驿站。
不远处,又是一骑锦衣卫策马往王都而去
“世子爷”一个幽骑营小将悄悄在萧奕耳边附耳禀了一句。
萧奕嘲讽地勾唇,做了个手势表示他知道了。
他随意地朝王都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
希望皇上这一回也别让他失望才行!
数千马蹄声隆隆而去,而那锦衣卫明明孤身一人却仿佛是背后有人追赶似的策马疾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王都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指挥使陆淮宁就亲自进宫求见皇帝。
御书房中,待陆淮宁禀明西山岗上发生的一切后,皇帝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几夜未能安眠,皇帝的眼窝深深地凹了下去,憔悴不堪。
锦衣卫传来的每一个消息都只是令皇帝越来越烦躁、忐忑、焦虑
皇帝眉宇紧锁,忍不住脱口问道:“他们就这么回驿站了?”
就这么带着官如焰的棺椁回了驿站?
没有任何其他的行动?
陆淮宁低下头,恭声称“是”。
这时,一阵轻巧的步履声传来,韩凌赋亲自捧着一盅药茶走了过来,“父皇,您的安神茶。”
韩凌赋恭敬地将药茶呈上,也让皇帝猛地回过神来。
还是小三孝顺!皇帝心中感慨地想着,脑海中不由响起昨晚韩凌赋和韩凌樊返回皇宫后的回禀,萧奕说:“可惜了,皇上今日没来!”
这句话反复地在皇帝的脑海中回响了一夜,一遍又一遍
萧奕和官语白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总不至于真的要他堂堂大裕皇帝亲自出城去迎接他们俩吧?!
想着,皇帝就觉得荒谬。
可是,他们既然是为了官如焰的棺椁而来,如今都挖了棺椁,为什么还不赶紧走人?!
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难道说镇南王有什么话要萧奕亲口转述给自己?
如果自己不去见萧奕,萧奕是不是就要想方设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