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夕阳彻底落下,夜幕降临了,盛夏的夜晚在声声虫鸣中显得宁静而悠远。
月上柳稍头的时候,灯火通明的驿站中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昕!”
萧奕笑吟吟地对着被竹子带进屋子的蓝袍青年招了招手。
萧奕的笑容、萧奕的神情皆一如往昔。
然而,南宫昕却无法像萧奕这般平静,距离他上次去南疆才不过两年多,对他而言,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仿如隔世。
南宫昕当然听说了镇南王府攻下百越、南凉和西夜的事,看着萧奕和官语白的眼神难免有几分复杂,别人也许会担心镇南王府北伐,但是南宫昕知道他的妹夫不会。
他所认识的萧奕不屑这么做!
“阿奕,侯爷。”南宫昕与二人见过礼后,就在二人身旁坐下。
萧奕亲自给南宫昕斟茶,语调亲昵一如往日,似乎从未别离。
“阿昕,你来得正好,我还想着明天派人去请你过来一叙。”说着,萧奕做了一个手势,竹子便拿出一个画轴,呈给了南宫昕,“这是阿玥特意嘱咐我带给你和六娘的。”
南宫昕带着一丝狐疑地接过画轴,然后打开,目光一下子就被画纸上的画吸引住了,移不开眼。
米黄色的宣纸上,画着一个头戴猫耳帽、身穿蓝色小衣裳的奶娃娃,奶娃娃正抱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在地毯上打滚,笑得小嘴翘起,一双如点漆的眼睛弯成了新月
无论是这个奶娃娃,还是他怀中的橘猫都画得是那么生动,细腻,活灵活现。
这是妹妹画的。
这画中的奶娃娃似乎带着一种神奇的渲染力,看得南宫昕的嘴角也不由得翘了起来,脱口道:“这这是煜哥儿?”煜哥儿都这么大了!他还没亲眼看过他的小外甥
一看南宫昕痴痴地盯着手上的画,萧奕就知道自家的臭小子不费吹灰之力又收服了他舅舅。
这幅画还是南宫玥知道他要来王都后特意画的,就是想让南宫昕和傅云雁看看小萧煜。
“阿昕,要不要去见见我家那个臭小子?”萧奕看着南宫昕不答反问。
南宫昕怔了怔,抬头看向了萧奕,若有所思。阿奕是想让自己“避”去南疆吗?
萧奕毫不躲避地与南宫昕四目直视,等于是肯定了南宫昕的疑问。
南宫昕却是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不疾不徐地说道:“阿奕,我要留在王都。”
南宫昕的表情温和而坚定,顿了一下后,他继续说道:“反正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避去了江南,六娘有咏阳祖母护着,不会有事,所以我要留在王都助敬郡王一臂之力”
皇帝虽然下了诏书立韩凌樊为太子,可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皇帝早已非当年那个皇帝,太子就算立下,也可以废。
他和韩凌樊既是君臣也是知交,哪怕前途再艰辛,他也不能就这么甩手离开
南宫昕看似性子温和,却自有他的坚持,就如同自己的阿玥一般。萧奕的嘴角染上一丝笑意,他早就猜到南宫昕不会轻易离王都,倒也没太意外,也没打算强求。
萧奕拍了拍南宫昕的肩膀,道:“阿昕,你既然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再劝你。但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也要有所准备才行”
跟着,萧奕就把自己在王都中安插的人手和据地都一一告诉了南宫昕,最后叮嘱道:“阿昕,将来若是有什么意外,你就去王都南大街的凤吟酒楼,那里的掌柜会护你们一家前往南疆!”
南宫昕深深地看着萧奕,一阵心绪起伏,想道谢,却又觉得一个“谢”字太过单薄。
他拿起了跟前的茶杯,将其中的温茶水一饮而尽,与萧奕相视一笑。
以茶代酒,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渐渐深了,南宫昕在咏阳大公主府的护卫护送下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只带走了一个画卷。
一弯新月在夜空中孤傲地俯视着众生。
当银月淡去、旭日初升时,驿站四周也苏醒了过来,三千幽骑营立刻整装待命,在萧奕和官语白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西边行去,一灰一白两头鹰在上方展翅翱翔。
守在驿站的数十名锦衣卫见萧奕一行人往西山岗的方向绝尘而去,暗暗地松了口气。
大部分人的心中都忍不住又一次浮现某个疑问——
难道说萧奕和官语白不惜千里迢迢北上,真的不是意指王都,仅仅是为了官如焰大将军的骸骨?!
很快,锦衣卫中就有一人策马而出,前往王都报讯。
这些事,萧奕和官语白根本就毫不在意,带着三千幽骑营直接来到了西山岗的山脚下。
原本空落寥寂的西山岗顿时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有些拥挤起来,一片停在枝头的黑鸦怪叫着惊起,被双鹰追逐得狼狈而逃,让这里原本瘆人的气氛变得活跃了不少。
三千幽骑营在山脚待命,官语白和萧奕只带了一些官家旧部上山。
那些官家旧部无声地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