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只等着一声令下,那高高悬起的闸刀就会骤然落下……
此时,来运茶楼里,黄和泰的文章已经在学子们的手上传阅了一遍。
群起激昂。
一个俞姓学子愤愤不平地说道:“这等水平还能中得头名会元,定是事先买了考题,找人捉刀的呢!”
“俞兄说得是,就是因为有了这等人,有才之人才会履试不中,大裕不以贤取士,实在不智!”
“这位兄台且莫心急下定论。”坐在另一桌的一个蓝袍学子微微拔高嗓门,对着整个大堂的众学子道,“真相如何待殿试之后,一切自见分晓。”
“程兄所言差矣,本次恩科不公已摆在眼前……”
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地交谈着,越说越是激动……
这些争论的声音也难免传入二楼的雅座中,两个容貌有四五相似的青年相视而笑,这两人都是俊逸不凡,气质卓然,正是韩凌赋和韩凌观。
韩凌赋轻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赞道:“好茶!二皇兄,不愧是今年龙井新茶,香醇回甘。”
韩凌观随口应了一声,斜眼瞟了韩凌赋一眼,也饮了一口茶水,笑道:“三皇弟,正好为兄那里有一些上好的碧螺春,自古宝马配英雄,这好茶也是该配三皇弟这种懂茶之人。”
“那小弟就多谢二皇兄了。”韩凌赋也是笑容满面地谢过。
事实上,两兄弟都是心知肚明,韩凌观送的茶恐怕韩凌赋也不敢喝。
话语间,一楼大堂中的争论越发激烈,你一言我一语,此起彼伏,显得有些嘈杂。
韩凌赋觉得额头隐隐作痛,眉心微蹙,不用他吩咐,小励子立刻把雅座中两扇半敞的窗户都关上了。
雅座内,立刻安静了不少,把喧嚣隔绝于外。
“三皇弟,”韩凌观含笑道,“为兄看目前的势头不错,有了这些学子推动,也不需要我们再加油添柴了……”
韩凌赋勉强一笑,目光微沉,道:“如此继续下去,等到殿试结果出来,就连父皇都护不住南宫家!”
这一次,南宫家定然无法翻身!
想着,韩凌赋的眼中闪过一抹快意,觉得最近郁结的心绪总算畅快了不少。
“此次多亏了三皇弟你的谋划。”韩凌观双手捧起茶杯,“为兄就以茶代酒,敬三皇弟一杯。”
他高举起茶杯,却见韩凌赋没有动静,不由得笑容一僵,微微拔高嗓门道:“三皇弟……”韩凌观心中不悦,心道:三皇弟这是什么意思,与自己说话竟然心不在焉!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
眼帘半垂的韩凌赋这才打了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急忙捧起茶,两人举杯致意,然后皆轻啜了一口茶水,又放下了茶杯。
韩凌观压下心中的不满,打量了韩凌赋一番,道:“三皇弟,你看来面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这四个字彷如一把利剑直刺韩凌赋的心口,让他痛彻心扉,咬牙切齿。
那一日,与白慕筱在星辉院大吵了一架后,他便拂袖离去,并下令白慕筱禁足在星辉院中。他当然恨不得一刀杀了白慕筱这个贱人,但是他终究没有下手,白慕筱不过是一条贱命,轻如鸿毛,自己却是龙子,将来要登大宝,他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他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五和膏的威力委实可怕,韩凌赋的心底深处知道,他怕了。
当晚,他的瘾头就发作了,比白天还要痛苦,令他生不如死!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熬不下去,疲倦而饥渴地去了星辉院。彼时,白慕筱已经懒得装模作样,没有起身相迎,没有温言软语,直接冷嘲热讽。即便如此,韩凌赋还是没有离开,他几乎是渴求的拿到了五和膏,然后……
他就知道自己已经逃不了了!
逃不开五和膏的魔力,逃不开白慕筱的控制!
如今,表面上,外人都以为他宠白慕筱一如往昔,以为两人还是如胶似漆,但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彼此已经是面和心不和,说到底一切都仅仅是为了五和膏而已。
不过,他已经约了奎琅明日见面,虽说和奎琅也是与虎谋皮,不知道何时这个狼子野心的奎琅反过来捅自己一刀,可是只要奎琅一日没复辟,就一日有求于他。
等到自己有了足够的五和膏,白慕筱这个贱人就等着暴毙吧!他要把她千刀万剐!
不过是转瞬,韩凌赋已经是心念百转,眼中幽深似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勉强笑道:“多谢二皇兄关心,小弟只是昨晚没睡好,无甚大碍。”
顿了一下后,他立刻转移话题道:“二皇兄,殿试之后,还需麻烦皇兄你这边再使使力,务必在朝堂上集我两方之力再推父皇一把……”
他们那个父皇啊,一心想要明君,一旦“大势所趋”,就会逼得他不得不“顺势而为”。
这一点,最清楚的就是他们这几个做儿子的了。
现在就已经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