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绮霞在心底默默地数着,今天的第二回了,外祖父探脉的时间又超过了三息。
须臾,林净尘终于收了手,问道:“小丫头,你家姑娘每次病发都是这般模样?”
桑柔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道:“……姑娘最开始是哮喘发作时才用这药的,当时只需要小小一勺就能平复下来。可是后来,姑娘哮喘复发的频率越来越急,很快就变得每隔几日就要发作一回,发作时,就像现在这般,姑娘说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体内爬,每次需要的药也越来越多。再后来顾姑娘留下的药吃完了,姑娘她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去向顾姑娘求药的,然后……”
桑柔说着,失声痛哭起来。
她也知道姑娘这么做错了,可是她更知道自家姑娘有多苦……姑娘本性善良,却不想遇上了那顾姑娘如此、深沉又阴狠毒辣之人……
桑柔说话的同时,林净尘感觉心头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沉吟一下,道:“桑柔姑娘,你家姑娘的药可还有?”
“还有……”桑柔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上次顾姑娘把环香给姑娘的时候,还给了姑娘一小瓶药。”
林净尘直截了当道:“你去拿来。”
桑柔面露迟疑,她看了看痛不欲生的萧霓,又手足无措地去看丘氏。
看着女儿这副狼狈痛苦的样子,丘氏早就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又一次拭去眼角的泪花,对着桑柔点了点头。
桑柔提着裙裾,小跑着离开了,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她就像是身处于一片浓浓的迷雾中,看不到前路,那么茫然无助。
桑柔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更是红彤彤的。
此时,萧霓已经被挪到了西梢间,她的口中被塞了一块帕子,以防她咬住自己的舌头,双手和双脚更是被棉布缚着,蜷缩着侧躺在罗汉床上。她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发丝湿嗒嗒的粘在皮肤上,口唇早就一片惨白,看不到半点血色。
她不停地呜咽着什么,仔细听去,像是在说“药、药……”
桑柔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或者说,是她手中的那个小瓷瓶上。
“林老太爷,这就是那位顾姑娘给的药……”桑柔恭敬地把小瓷瓶呈给了林净尘。
林净尘一打开那小瓷瓶的瓶塞,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掩不住脸上的惊讶之色。
难怪他刚才一瞬间觉得萧霓的症状似乎有些熟悉,原来如此……
韩绮霞更是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是它?!”
丘氏和桑柔一听韩绮霞的语气,又看林净尘的眼神,哪里不知道他们识得这种药。丘氏急忙道:“亲家老太爷,韩姑娘,你们知道这是何药?亲家老太爷,请您救救霓姐儿吧!”
“我虽然认识这种药,但是对它还是知之太少啊……”林净尘叹息着说。
这药膏根本就是五和膏!
他们得到五和膏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单单从这药味,林净尘就能肯定,这正是五和膏。
林净尘蹙眉看着狼狈如斯的萧霓,理了理思绪后,对桑柔道:“你且与我细细说说,你家姑娘是何时第一次服用这药,每一次又服用了多少的剂量……”
桑柔连声应和,仔细慎重地与林净尘一一说了起来,又弄了一个小勺子比划剂量。
林净尘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这五和膏正如他先前推断的,具有致瘾性。试验用的老鼠因为服的药少,暂时的症状只体现在一旦断药就会焦躁不安。但是现在从萧霓的反应来看,一旦剂量增加到某个程度,并频繁服用的话,那就不止是焦躁了……
医海无垠,博大精深,饶是林净尘被尊称为天下第一神医,还是总会见到一些令他震惊的病症!
林净尘思索了思索了片刻后,道:“萧二夫人,萧三姑娘的病症是我生平仅见,只能先试试!”
闻言,萧二夫人黯淡的眼眸中闪现出希望的火花,福身谢过:“多谢亲家老太爷!”倘若连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林净尘都没有办法治好女儿的话,那恐怕就真没有人可以救得了女儿了!
萧二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指望那位顾姑娘,那位顾姑娘也许有对症之法,但是女儿的遭遇已经说明了对方狼子野心,与虎谋皮是何下场,女儿此刻的状况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
她俯首握住了女儿的右手,柔声道:“霓姐儿,娘亲在这里,娘亲会陪着你的……”
萧霓痛苦地“呜呜”着,她想要药,想要药……她下意识地用力,指甲狠狠地抠进了萧二夫人的手背。
萧二夫人从头到尾一动不动,她有多痛,女儿的痛就是她的十倍,百倍。
“把萧二姑娘翻过来!”
在林净尘的指示下,百卉和萧二夫人帮助萧霓翻身,让她趴在了罗汉床上。
不过就算她们用尽全力按住了萧霓的四肢,萧霓的身体还是在颤抖。
针灸下穴,差之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