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熬过了寒冬, 却没能挺过盛夏。
司徒琛收到信的时候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一天真的到来以后,头脑反倒有些空白。
前些日子还收到理王的来信, 说太上皇情况大好, 已经可以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一段路了,贾赦赶忙将信拿过来瞧着。
确实如同理王所想, 奇迹是发生了, 但架不住太上皇自己作幺蛾子, 不能用太多冰盆就非要到行宫的湖里泡一泡, 结果患上了痢疾
壮汉得上痢疾还得瘦上一圈,到中风的太上皇这里就要命了。
就算司徒琛曾经对太上皇有过些许感情, 但随着这几年太上皇做的幺蛾子, 父子之间的情分也磨得没剩多少了。
“都照规矩来吧让老三和老六去给父皇守灵, 大哥也该歇歇, 好多去其他的地方瞧一瞧。”司徒琛沉默过后缓缓地说道。
谋逆的老三和老六白吃白喝关了这么多年,也该挪个地方了。
贾赦瞧了眼刘裕,刘裕立马心领神会地将屋里伺候的人带了出去, 让司徒琛在屋里好好地静一静。
“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得往前看。你想想咱们的孙子都开始读书了,再过几年咱们还说不定能看到重孙儿呢”
然而司徒琛并未回忆过去,而是想得太往前了。
司徒琛握住贾赦的一只手, 看着贾赦的眼睛问了一句“恩侯,你说我们还能活多久”
活多久,当然是活到见阎王爷啊。
贾赦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句向前看, 用另一只手盖住司徒琛的手,摩梭了两下说道“能活多久谁也说不好,反正爱惜自己的身子肯定能活得长久。”
不作死就不会死,司徒琛点了点头,将司徒彻召来以后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后就开始准备要和贾赦去云南的事情了。
太上皇薨逝可是大事,不过按照定例一点点来就是了,出不了乱子。司徒琛坚持着主持了两次朝政就让司徒彻代为主持,即便朝臣们心知肚明也没说什么。
将权力牢牢把持在手里,到死也不愿意交出来得皇帝比比皆是,但像他们这位勤和帝,巴不得让太子早点即位,好退位做太上皇的实在是少有。
好在太子殿下主持朝政已经相当熟练,身边辅佐的臣子也都早早培养起来。
至于荣国公,说不得说不得
那层窗户纸谁也没挑破,事情就及其和谐地往前进展着。属于陵寝早在多年前就已经修好,然而在钦天监还没将适合下葬的日子测算出来的时候,后宫竟然出了事。
多年前就已经时而疯癫的“甄贵妃”在得知太上皇薨逝后,竟然在半夜的时候上吊自尽了。
不过是多年前就已经落败的敌人,皇太后也不想搞什么死后鞭尸,直接让宫人拿草席子卷了埋到了妃陵的最边上,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她还想和父皇合葬不成”
司徒彻觉得他母后已经做得够意思了,好歹还让甄氏进妃陵了。等老三和老六去见了阎王爷,他就让人把那两人埋到甄氏两边好了。
“她是怕以后得日子更没得过。”死了就死了,皇太后毫不在意。
虽然皇太后连太上皇的薨逝都不甚在意,但关于司徒琛的事情可就不能漠不关心了。司徒琛想要传位的心思皇太后一直都知道,这回就直接问了出来。
司徒琛连和贾赦的关系都直接说了,离京的事情自然也没瞒着。
“儿子想着年底就传位,明年开春再举办传位大典。”就像当年他父皇将皇位传到他手里时的那样。
皇太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儿媳多年前就已经过世,儿子退位以后太后的位置也是空着的,正好方便她不用迁宫了。
“多了的话哀家也不多说,你可莫要辜负了贾赦。”
司徒琛郑重地点了点头。辜负是不可能辜负的,这辈子不会辜负,下辈子也不会辜负。
在年底大朝会的时候,司徒琛宣布他要将皇位传给太子司徒彻,退位做太上皇的时候,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朝臣都没有。
不但没人反对,还有些大臣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贾赦在散朝以后拉着有些郁闷的司徒彻的手,笑着说“谁让你老早就把想退位的心思暴露出来的可算等到你退位了,礼部的人才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得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
又不是说皇帝昏庸无道,臣子才期望换一个皇帝。
司徒琛被贾赦这么一安慰,脸色才由阴转晴。这样平平淡淡也好,就算省心了。
“都已经散朝了,就别想那些了,又不能把人叫回来再给你演一遍震惊的表情。来看看我前两天琢磨的事情,咱虽然退位了,但也不能混日子不是”
在司徒琛还没去上朝的时候,贾赦就让人出宫到荣国府里把他之前写的折子拿进来。司徒琛一瞧那一摞折子就知道贾赦这是又搞了一件大事。
“在退位之前我一定给恩侯你颁块一心为民的牌子,都致仕了还闲不住。”
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