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但是其实,也并没有过去几天。
母亲好像一直都在犹豫,宗政伯夷非常清楚她在担忧些什么。
她的心里甚至没有多少愧疚,就算是有,也不是对着他这个儿子的,而是对着他那已经死去的父亲。
他们两个曾经无数次的相互约定白头到老,无数次的向往着他们病弱的大儿子变得健康,他们莽撞的小儿子永远的天真快乐。
但是现在,她要亲手去埋葬自己的梦了。
这一刻,比宗政伯夷预料的要晚上一些。
眼前这个他称之为母亲的女人,大概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父亲身上。
因为就算在她把那把要剜出自己心肝儿的匕首递给他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里和心里还一直都是他那死去的父亲。
“青哥儿”
青哥儿,是他的小名。
父亲说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让他能够像门口那颗银松树一样,一直健康长青。
但是他本人却配不上这个名字。
“别叫这个,求你了母亲。”
这是他唯一不能忍受的事情。
话一说出口,他明显的看到自己面前的那个女人,脸上露出了一抹伤心的神色。
唯独没有过动摇。
她从来都不认为让他去死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她的心里甚至根本就没有多少悲伤。
虽说早就已经预料到,眼前的这一切也都不知道在脑海之中排演过多少次了,但是等到真的到了这一刻。
他竟然有些害怕了。
眸光闪动之间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倒在砖石下面的那个再也露不出温和笑容的男人。
其实这样也很好,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但手中没有沾染上任何的鲜血,他死后能够和那个一直行善积德的父亲一起去一样的地方。
这样想着,他就不怕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母亲会疯成这个样子。
匕首,有两把。
一把递给了他。
一把在她自己的手中。
她的语气柔和到了不可思议,就连嘴角上升的弯度都泛着母性的光辉。
“娘知道你疼,来,娘来娘帮你”
她活着,但是早就已经死了。
一把冰凉的匕首塞到了他的手中,一个柔软,但是却冰凉的手掌攥住了他的手腕。
匕首捅入皮肉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不”
宗政伯夷没有感觉到疼痛,但是他的手上却是一片黏腻。
他手上的这把刀子捅进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体里,被她用手抓着。
一刀根本就捅不死一个修仙者。
就算这个人落难了,实力大降也是一样。
“乖乖,放心,一点儿都不疼,你看娘”她的脸上并没有带出一丝一毫的痛苦。
相反是十分的欢愉。
就连那被撑开的眼角都写着一抹疯狂。
“娘也帮你在这个位置捅一刀啊”像是哄孩子般的语气,那样子是生怕他不答应。
看到这里宗政伯夷想笑,他也是真的笑了出来。
他难道不就是一个孩子吗
他闭上了眼睛,准备就这样迎接自己的命运,但是事情的发展却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他有一个弟弟。
他有一个愚蠢莽撞但是真的爱他的弟弟。
宗政伯夷在之前从未想过有一个人能傻到这种地步。
他挨了一刀。
倒是没受什么太大的苦头,魔教圣女的刀子还是利的很。
“原来这么疼啊”
那一天大概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疼痛吧。
“是啊,太疼了。”
一个声音在他们所居住的洞门口响起。
“你怎么在这里”
母亲回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早就被她支开去旁处的孩子。
他的弟弟。
他的手上同样也有着一把刀子,刀柄是粗糙的石棍,但是全貌他却看不清楚。
因为剩下的那一部分,在他弟弟的身体里。
宗政伯夷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竟然罕见的愣起神儿来。
母亲看着受伤了的弟弟,竟然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但是也不过就是仅仅的一瞬。
“灵芝采回来了吗”母亲问道。
今天早上,母亲让弟弟去采山壁上的一颗灵芝,说是要给他这个病秧子补身子。
弟弟的实力实在太弱,要想将那株灵芝采下来,至少也得费上个一天的功夫。
等到他回来,怕是连他的尸首都看不见了。
却没有想到,今日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您就只想要灵芝吗”
弟弟从来没有这样子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