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娘子伸手拧了秦德威一下,抱怨说“当着儿子的面,说话注意些”
秦德威摸着长子的头,感慨说“也是五岁的人了,又这么聪明,也该考虑启蒙读书的事情了。”
秦祥便道“今年我一直在考虑寻找老师的事情,只怕全南京城所有的读书人都想来家里坐馆,是要仔细挑选。”
秦德威不屑的说“还用找什么馆师我亲自来教导读书就行了。”
“不要误我秦氏子弟”“夫君还是放过大郎吧”
秦祥和顾氏听到秦德威的话,不约而同的齐齐发声。
秦德威气得多吃了几口肉,对秦祥问道“叔父你这是何意”
年纪大了爱回忆过去,在刚才一瞬间,秦祥就想到了秦德威被启蒙的大功坊社学赶出来的那个下午。
他一边急转弯,一边斟酌着说“我的意思是,你终究还要北上,不能在大郎身边,怎么教导读书”
秦德威继续抚摸着秦国祚的头,答话说“我想带着他们母子一起走,以后他们就在我身边了。”
秦祥很明显不舍,沉默不语。秦德威叹口气,先不再提这个会让叔父难受的话题。
这时候,管家郝大年进来禀报说“县衙那边传了话过来,说是新任应天巡抚顾璘老大人两日后来南京城,问二老太爷想不想去参与应酬”
上级官员到某地时,当地官府往往都要组织士绅代表去参与接风洗尘。对于士绅而言,这也是与高官接触的好机会。
而秦府作为南京城里最具知名的家族,被邀请参加这种活动也很正常。
虽说应天巡抚实际上不管南京城里事情,但在明面上,毕竟应天巡抚区域包含了南直隶在长江以南的所有地方,所以应天府、江宁县、上元县还是要礼节性的接待一下巡抚。
但秦德威还是直觉不对劲,按时间计算,顾璘今天才能抵达巡抚行辕驻地句容上任。
然后坐席未暖,两天后就跑到南京城来,怎么看怎么别有目的。
不知道这顾老头又想干什么,难道昨晚被“新一代”刺激到了,又要整活刷存在
家宴结束时,秦祥又对秦德威苦苦劝道“你入仕实在太年轻了,只怕还要经历数十年宦途光阴。
可你若久在京师不归,我秦府在南京城就缺乏顶门立户的人,而叔父我碍于出身,委实难当大任,又迟早要老去。
若无主心骨,时间又长到数十年,秦家在南京这些基业难免就要出问题听说皇帝出巡的时候,还一定要让太子留守京师监国,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还是让大郎留在南京为好,只等上十年就可以顶门立户了,不然还有谁能替你守住东南家业”
秦德威很意外,没想到叔父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习惯性多疑的反问道“这些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对你说的”
秦祥不假思索的答道“你不用误会什么,都是我自己想的想了好几年”
秦德威点点头,“叔父所言也有道理,我秦家还不是大族,确实太缺人了,容我三思。”
家宴在其乐融融中结束了,秦德威就带着两个儿子去了花园玩耍。
现在他们父子之间状态,简直就是“最陌生的亲人”,两个小男孩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在亲爹面前拘束的不得了。
还好岁数都小,熟悉一会儿就开始撒欢了,毕竟血浓于水。
其中二郎还是只知道傻乐的年纪,大郎却已经能简单对话了,就是放开后问题有点多。
“为什么娘亲不让你说花酒”“怎么都不让爹爹教我读书啊”“我到底有几个娘亲”
秦学士对儿子问题疲于应付的时候,未满四十就当上了秦府二老太爷的秦祥去了前厅。
焦秀才亲自去浦子口收了批今年新茶,又亲自送到秦府来,平易近人的二老太爷就亲自接见了焦秀才。
二老太爷在江宁县当过很多年捕快,早就把焦秀才家庭状况里里外外的摸透了,除了穷之外没什么问题。
刚才问过大侄子,也没见大侄子有明显反对的意思,心里基本已经敲定了。
可是大侄子另有吩咐,秦二老太爷也只能按照大侄子的剧本来演,板着脸问道“听说你昨夜去了江东楼”
在这春日天气,焦秀才的冷汗刷得冒了出来,脸色当即就变了。头脑宛如雷击,秦家人是怎么知道的
秦二老太爷轻喝道“到底去了没去”
焦秀才艰难的如实答道“去了。”
他本以为秦二老太爷会借机训斥,却不料秦二老爷卡了词,想了会儿才重新开口,冷哼一声道
“我秦家不与无名之辈结亲你若想娶我秦家女,就去做那新金陵诗社的主持,不然免谈”
焦秀才无语,这是有多看得起自己
他实在想不通,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人人都拿这个说事他到底有哪点像是能当主持的
目送忧郁的焦秀才离去,秦二老太爷也爱莫能助。秦家最权威的大侄子说了,这叫考验“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