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泉(9)(2 / 3)

金枝与恶狼 遗珠 5983 字 4个月前

护住她的骄傲。

唯独没有想过,她的骄傲会被她自己折断。

李含章沉默良久。

她看不见梁铮的眼,便抬起手,抚过他的发。

顺着他的鬓,缓缓地摸索他的耳。

尽管没有开口,轻柔的动作里仍藏着示弱与歉疚。

在指尖擦过耳侧的那一刻,搂住李含章的力道越发收紧——只需她稍作反馈,梁铮就能重获勇气,永无止境地爱她。

李含章软着身,与梁铮相拥。

她平静下来,恹恹把玩着他的一缕发。

“那,你说有事要做……”她放轻声音,“是做什么去了?”

梁铮背脊微颤,没有立刻回应。

很快,他扶住李含章,解下外袍、为她披上。

又换了个姿势,将她打横抱起。

“回去同你说。”他低声道,“在这里容易受凉。”

李含章被梁铮抱着,走过九曲回廊。

廊内有风,被梁铮山般的身躯挡去,并未吹到她分毫。

二人暂且回到了沉香殿。

殿内已烧有烛火,柔柔的灯影四处摇曳。

在罗汉床间的身影处熏出黄光。

李含章伏在软褥上,半身微挺,小臂交叠、垫着绵枕。

玄色的外袍已被搭在椅背。

只有丁香色的褙子,罩住她纤小的背影。

露出半截小腿与一对足——相当温顺,甚至不曾动弹一下。

沉香殿内的罗汉床,本是为了泉后小睡用,修得不算宽敞。李含章趴在上头,感觉束手束脚,两条腿都抻展不开,只能老实地放着。

可梁铮的手就压在她后腰间。

摆明了就是不让她动。

“方才摔着哪儿了?”他问。

倒没先向她交代他下午时的动向。

李含章不作声,放平小臂,将微烫的侧脸贴过去。

笨家伙。

她摔成那样,还能是哪儿。

只是,她清楚梁铮发问的意图,便道:“腿疼。”

梁铮嗯了一声。

果不其然,腰间的手挪到了小腿。

他控制着力道,徐徐揉动,试图为她纾开疼痛。

李含章也不抗拒,安生地趴着。

她双腿细长,触时却温柔绵软,像块豆腐,仿佛一碰就要留痕。

按了片刻,梁铮才开口:“卿卿。”

“嗯?”李含章应。

“我先前……是去打听你服药之事了。”

“你有心瞒我,我不好直接问你。”

掌下的小腿微微一僵。

李含章没有回话。

她埋着头,只听得到呼吸作响,像是睡着了。

但梁铮知道她没睡。

他动臂向上,边捏着,边续道:“卿卿,你知道我。”

“我身上的伤……只会比你更多。”

他目光淡淡,流于面前的雪肤,看它起了指山似的微痕、又在转瞬间消散无踪。

“最初你叫我给你暖脚,你哭了,我还当是那些疤吓到了你。”说起这段经历,他唇角低低一勾,“可你非但不怕,反而极心疼我。”

“我于你……也是一样。”

李含章仍不应。

她挪了挪首,将脑袋换了个位置。

梁铮看了她一眼,视线撞上她后颈。

那里洁白细嫩,有蓬松而蜷短的绒发冒在上头。

他又低下头,叹了口气。

“卿卿,不论你何处有疤,我都疼你。”

梁铮的措辞平实无华,却字字真挚、格外诚恳。

“你若受过伤、留了疤,那就是从前的事往你身上打了印儿,这才有了如今的你——我连心疼你都来不及,怎可能会嫌弃你。”

话已至此,李含章黛眉微动。

她撑起半身,稍稍回头,看向梁铮的脸。

四目相碰。

梁铮也凝视着她。

极少见地,他没有笑,敛尽所有的悍野与桀骜。

眸光宛如月下清泉,格外认真郑重。

李含章默默地转了头。

她动指拈住对襟,僵持良久,才向肩后拂去。

单薄的背像一张纸。

素白,柔顺,带着女儿的细腻。

这张纸本该由梁铮来亲手书写,却莫名多出了一道疤痕。

像烙印,刻在微凸的蝴蝶骨间。

细长,突兀,格外清晰。

于梁铮而言——似曾相识。

白光在眼前炸开,他的耳畔轰然作响。

李含章没有多作解释。

她只是保持沉默,安静地等待着梁铮的反应。

可梁铮始终没有反应。

身后之人竟比她还要沉默,连呼吸都被一时夺走、无法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