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泉(9)(1 / 3)

金枝与恶狼 遗珠 5983 字 4个月前

疼,太疼了。

李含章撑着身子,纤细的双臂颤抖不止。

只是一次跌倒而已。

只是不小心在池边滑倒罢了。

尖锐的痛意却游上血脉,震得她脊骨麻木、心口烫烧。

这痛感之中,是否夹杂着别的情愫?

李含章无暇思考。

她木木地流泪,好像忘掉呼吸,也不知哽咽。

不过刹那,便被拥入怀中。

贴来的胸膛很硬、很宽阔,像块无法撼动的、温热的垒石。

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如此剧烈,比惊雷更紧切。

李含章被人牢牢地搂住,绵软的腰肢似要折在那截臂中。

她茫然地抬起头。

透过摇晃的泪,她看见了梁铮。

看见他鹰般的眼、高挺的鼻、紧抿的唇、流畅的颌线。

以及,微凸的喉结,与他满面的疼惜。

一点委屈毫无征兆地开了闸。

淤堵在喉头的呜咽,终于在此刻疏通,流泻出细细的抽噎和抱怨:

“都怪、怪你。坏家伙……都是、都是你!”

“你为何还要来、来管我?”

“我哪里稀罕你管我,你当是施舍我吗?”

她胡乱挥臂,宣泄着积攒已久的情绪,对着梁铮又推又搡。

“你喜欢红袖,大可、大可找她去!”

“你爱看她,就看她!爱借她的伞,就借她的伞!”

沾着水珠的手指好像雨丝,落往梁铮的胸膛,向他周身乱打。

“梁铮,你、你记好了!”

“不是你不要我,是我不要你!”

话音刚落,灼热的气息即刻覆来。

梁铮倾身而去,以无法抗拒的力道,堵住了李含章的唇。

一并压下她所有的揣测与哭泣。

他紧紧拥她,大掌扣住后首、长指穿过发丝,像拥一袭虚无缥缈的风、一段流光四溢的月——若不使出如此力道,怀里的她就会溜走。

溜去极远的地方。

去他触不可及的所在。

他只能给她竭尽全力的吻,鼻尖相蹭,唇齿交磨。

李含章慢慢被剥夺了挣扎的气力。

她紧闭着眸,睁开一刹那,便发现梁铮也有密而长的睫,正在她眼前微微颤抖。

他是在害怕的。

恐惧的意味甚至比她更浓郁。

李含章的意识渐渐弥散。

好像是受身体本能的驱使,她抬起臂,挽住了梁铮的脖颈。

从相贴的唇起,她开始回应他的爱。

她也发狠地吻他,像干涸的鱼在渴水,汲取他所有的生机,尝他笨拙的剖白。

直到舌尖尝到血味。

淡淡的腥在口中四散逃窜。

梁铮松离了她的唇。

李含章枕在他怀里,双唇微开,朦胧地看他。

他的眼眸是湿润的,里头有淡光,凝聚着她的身影,还有两潭深水。

梁铮好像哭了。

双目如洗,无措又狼狈。

这是李含章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模样。

他跪在她身前,不再有平素的稳重,只将头埋向她柔软的鬓发。

“卿卿。”嗓音是干涩的。

声量也并不高:“我只在乎你。”

“带你去看鼓上舞,是知你喜欢、想逗你开心。”

“你说的借伞,确实是她偶然路过、好心帮我。可我并没有收。”

“我与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似是为向她强调,他的话语反复而忙乱。

“我此生谁也不要,只要你一个。”

到末了,吐露的字句里已夹着低哑的哽咽:

“卿卿……你信我,好不好?”

李含章静默着。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梁铮的颤抖。

他的臂弯是坚韧的,依然容她依靠、能为她遮风避雨,却又好像变成了一片被雨水打湿的竹叶,可轻易被她拿捏、揉皱、甚至丢弃。

此刻的梁铮确实如此。

早在清辉殿时,他就惴惴不安。往后半日,他一直在反复推敲自己与李含章相处时的点滴,试图从中找到不足,供他检讨认错。

他甚至连温泉也不敢泡。

只规矩地穿着衣,在她池外守候。

这也是他能在她摔倒之后、立刻赶来池边的原因。

听完了李含章那番含泪的控诉,梁铮才终于明白了所有异常的来龙去脉。

复杂的心绪立时漫上。

除了内疚,还有将被抛下的恐惧、枉受质疑的辛酸。

他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他?

让她无所顾忌地相信,他会一直爱着她,她也是始终值得被爱。

他千方百计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