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糖葫芦,向着坟头踉踉跄跄地走去。
她低下腰,将半个身子凑往坟上的土碑,缓慢地查看着。
周遭的景致不住地扭动。
顶着醉后的跌宕,绵软的目光不断逡巡。
没有名字。
土碑一片空白。
李含章找了数座,呆滞地直起身。
在她面前,是一座又一座无名的孤坟。
她沉默着。
两道清泪毫无征兆地淌了下来。
娇小的身躯绷得笔直,柔弱的肩膀在颤动。
没有名字,找不到婆婆。
可她就是为了婆婆才来了这里啊。
那是梁铮的婆婆,是他的家人。
她有好多话、好多好多话,想和婆婆说。
冷风拂过两道泪痕。
温度被攫走,凉意侵入心头。
李含章埋着头,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吞下自己的哭声。
她好像哭了很久。
最后一丝暮光也下沉。
李含章累了,恹恹地垂着头,盯着手里的糖葫芦。
糖霜闪着清润的浮光。
忽然匀给她一点莫名的灵犀。
她抬手,用手背胡乱抹去颊上的泪水,随后退步,与坟丘拉开距离。
李含章弯下身,奉香似地,将手中的糖葫芦扎进地面。
接着,她拢住衣袖,向着这片无主的孤坟,慢慢地跪了下去。
月儿终于爬上天帷,清凌凌地照着渺小的身影。
李含章将手掌相互交叠,举上额间,又向前深深地叩拜——是标准的新妇之礼。
尚存抽噎的声音娇弱、响亮、又坚韧,几要盈满这无人的坟场:
“孙媳妇含章,特此叩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