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4)(2 / 3)

金枝与恶狼 遗珠 6295 字 6个月前

了个哆嗦。

这水凉死人啦!

一旁的梁铮被迫旁观,眉关紧锁。

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东西,哪里受得了这等寒?

他再度起身要接:“卿卿,我来……”

李含章幽幽地瞪了他一眼。

梁铮哑然。

她是和他一样犟的。

认定的东西,谁说都没用。

他无奈,叹了口气,索性又坐回原处。

李含章捞起湿漉漉的软布,打着哆嗦,悬在盆上拧干。

水珠砸落水面,声响淋漓。

刺骨的冷宛如蚊虫蛰咬,顺着她的指尖跑向心脉。

栽梅时,梁铮搅过那些冻成块的土。

应当也和她此刻一样冷吧。

李含章心里不好受,凉凉地吸了吸鼻子,才转回身来。

“手。”太冷,字是挤的,“给、本宫。”

梁铮没辙,老老实实地伸出手来。

李含章擒过他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刹那,如火的炽暖卷上指腹,灼得她呼吸一收。

梁铮这坏蛋,成天到晚都跟个火球似的。

拿他暖手暖脚,倒是好使得很。

李含章扯着梁铮的手,拈着湿布,仔细又缓慢地擦去其中的泥土。

他的手掌很宽阔,五指修长分明,指甲也修整圆钝,若是忽略掉上头覆满的伤痕与老茧,看上去倒没有那么粗野。

她趁机捏了两下:嗯,感觉紧绷绷的。

好像梁铮身上的肉,总这样硬实。

胸膛、肩膀、脊背都是,敲上去跟石头一样。

觉察到李含章的小动作,梁铮动了动眉头。

他能感觉到,李含章的状态与先前截然不同。

但,为什么?

他还没搞明白她之前为何生气。

现在突然就不生气了?

难道是……卿卿喜欢赏花,不爱养鸟?

还没等梁铮想明白,李含章就先开了口。

“能活吗?”她问。

是说外头那些移植而来的梅树。

“应当能。”梁铮扬眉,“这是葭月梅,不论何处皆可成活。”

李含章点点头:“噢。”

她虽然不识葭月梅,但对那梅雨漫天的场景亲眼所见,总归心生欢喜。

李含章擦净泥土,将软布搭上盆沿儿。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正要把冻得通红的手指藏进掌心。

梁铮见状,宽掌一圈,捂住她一双手。

他扬臂,将那双小手贴往自己的脖颈:“这里暖。”

“哇!”李含章惊呼。

比燎炉还热乎!

梁铮笑:“满意了?”

李含章轻咳一声:“勉强还行。”

二人一个站、一个坐,小孔雀把手贴在狼脖子上,几分滑稽,几分惬意。

掌心被暖洋洋地烤着,李含章情绪大好。

想起屋外的梅林,她目光一转,又心生好奇:

“为何要栽葭月梅?”

上京四季均有花开,在当前时节,除却葭月梅,还有美人樱、长寿花等。也不知梁铮特意移植葭月梅,是出于何种考虑。

总不能当真只是为了移植成活吧?

梁铮闻言,眸光微沉。

“葭月梅强韧、好活。”他道。

李含章:……

还真是为了成活。

她顿失兴致,低下头,正要无精打采地叹气。

却听梁铮又道:“它……很像你。”

李含章眸光一颤。

温沉的声音落在身前,重复了一次:“它很像你。”

李含章慢慢抬起头来。

撞进梁铮那双乌黑沉郁的眼眸。

他凝望着她,目光款款、全无冷硬。

“葭月梅花瓣轻小,色泽却很浓烈。”

梁铮小心翼翼,几乎掏空肚子里所有的存货。

“初看时不觉起眼,可只有它花期最长,能在任何地方熬过整个寒冬。”

这就是她,是梁铮眼中的李含章。

她捧着纤尘不染的真心,从吃人的深宫里清白地走出。无论面对何等酷寒、遭遇何等欺凌,她傲骨未松,却也依然柔和纯善。

梁铮是见过的——习艺馆前那红梅似的身影。

他绝不会忘。

那是他对她往事的见证。

也是他屡屡回忆、屡屡作痛的心痕。

再记起那时,他只恨自己至今才与她相识,没能早一些自折辱中护下他的姑娘。

“你可以依靠我。”梁铮放轻声音,“所有事。”

依靠他多一些,信任他多一些。

也让他爱她更多一些。

“我笨,但我会学。”

李含章回望梁铮,并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