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5)(2 / 3)

金枝与恶狼 遗珠 6732 字 6个月前

泣的原因会是他吗害怕他,因为那些丑陋的疤痕

梁铮从不避讳自己的伤疤。

那是他一路走来的见证,尽管他的过往并不光彩。

可他不想吓到李含章,更不想成为她担惊受怕的根源。

李含章的足还握在梁铮的手中。

像小巧又柔软的雪团。

他极轻地动指,刮过她足踝的一段,仿佛抚摸着精贵的软绸。

李含章似乎有所察觉。

她微微蹙起眉,动了动腿,像只不满的小猫。

梁铮轻轻挪动手腕,放下李含章的足跟,终于与她拉开距离。

他下榻,抱起那娇弱的身躯,将她安置榻上,为她笨拙又悉心地盖好被褥。

梁铮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榻边,垂眸注视着沉睡的小妻子。

她清姿绝艳。

而他自惭形秽。

李含章醒来时,天色初亮。

她半睁着睡眼,朦胧地打量透入的日光,只觉眼睛干疼。

伸手随意摸了摸。

肿如核桃。

李含章顿时气上心头。

烦死了

定是因为哭过。

不知为何,昨夜的她突兀就陷进那种悲凉里去,竟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不过被褥怎么盖得严严实实的

好像恨不得将她包成粽子。

李含章默不作声地想了想。

一定是因为她拿梁铮暖脚,被他记恨上了。

气死人了,梁铮这个臭家伙

她挣扎两下,自被褥中脱身,下床穿理鞋袜的动作愈发熟稔。

算了,不和梁铮生气了。

她记着那封勒索信,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李含章梳洗更衣、寻元青助她挽发过后,便连拖带拽地从北堂内拉出一只樟木箱。

那箱子沉甸甸的,装满了金银首饰都是她出降时受皇帝赏赐的嫁妆。

李含章劲小,拉这箱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她直接颓坐箱上,捂着心口喘大气儿。

梁铮又不知道跑去何处了。

要不然,这等事怎会让她来干

李含章歇了一会儿,才黑着脸,将那樟木箱子打开,挑拣起来。

丹云寨的匪徒管梁铮勒索三千两。

可镇北将军的年俸左不过七八百两,梁铮又是个一看就极清贫的这笔钱,若不是她来贴,只怕梁铮当真还不上。

况且,李含章本也不欲将勒索一事告知梁铮,只打算不动声色地把这事压下。

她确实触碰到了他的过往。

可她不想让他知道。

若是不愿,梁铮不必向旁人公开他的伤痕。

这旁人里自然也包括她。

不过,丹云寨的匪徒要的是银票。

李含章的吃穿用度都由燕宫供着,自备碎银足矣,从来不用银票。所以,她打算将嫁妆拉到质库去当了,兑些银票,解燃眉之急。

那些嫁妆,因是皇帝赏赐,她从未正眼瞧过。

如今要拿去当,不如先择些漂亮的,赠给元青与元宁氏。

李含章将祖孙二人唤来,一并张罗着,对樟木箱子里的首饰好一番挑拣。

她惯不会说漂亮话,全程绷着脸。

只说那箱崭新的首饰都是她用过不好的,才赏给二人。

元青懂事,没戳破李含章的好心,选了一件“长公主用剩下的”玛瑙玉簪花。

可元宁氏耳背,没听见李含章那口是心非的掩饰,虽然什么都不要,但仍乐呵呵地追着她道谢,把李含章说得面红耳赤。

于是,梁铮一回来,就看见李含章俏脸绯红。

她正被元宁氏挽着,腆着脸站在中庭,不知所措地听老人念叨。

粉衣红裙,金纹暗绣。像一枝凌寒的小梅。

李含章也发现了梁铮,眸光骤然一亮。

“驸马”她高声,“你过来”

仍是那般颐指气使。

梁铮依言走去,目光扫过内里被翻得凌乱的樟木箱。

“又有什么吩咐”

话虽如此,他的口吻不含丝毫不耐。

李含章一时微怔。

怎、怎么感觉梁铮最近过于顺从了

让他过来就过来,一点也不含糊。

李含章懵懂地眨了眨眸,顺着他的视线瞥向樟木箱,很快又想起正事。

“你将这箱子拉去西市。”她认真道,“将里头的物件当了,为本宫换些银票。”

元宁氏还站在李含章身边。

老迈的妇人听不清二人的对话,同梁铮温声道“驸马,长公主赠了老身不少首饰,只惜老人年纪大,用不上了。”

李含章闻言,视线一颤。

她小声“不是赠,是赏赐”

一本正经地咬着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