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5)(1 / 3)

金枝与恶狼 遗珠 6732 字 6个月前

会疼吗

像这样被她踩着。

李含章没有问。

她好像失声,什么话也讲不出口。

梁铮也沉默着。

他双眼蒙有丝绢,目不可视,其余感官就此变得异常灵敏。

他极其清晰地感觉到了。

微凉的柔珠正顺着腹间伤痕的脉络,轻缓地挪蹭。

像是抚摸。

在他下腹擦出一片火。

她在向上走,不是向下。

梁铮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他尚存的理智叫他抽身离开,可他的身躯动弹不得。

他只能放任她,在如此隐秘的领域开疆扩土。

可那并不是李含章的本意。

在梁铮看不见的地方,她垂着眉,泡在烛光里。

面颊泛出绒光,粉唇被映得很淡。

李含章是恍惚的。

紧瘦的腰腹就在她足下,绷直,有力,些微粗糙。

如同含珠的蚌,随呼吸而起伏。

他的力量在跳动。

像一片饱含生机的旷原,鲜活地贴在她的足心。

可那旷原并不平整。

过往经受的苦难在其上盘根错节。

李含章确实触碰到那道疤了。

那疤是凸起的,触感却很光润,自最下方开始,一点点向上生长着这道经久未消的烙印,亲吻着她的足尖,无声地阐释它的来处。

魏子真所说的那些事是真的。

这也意味着,梁铮经受的苦、见过的恶都是真的。

她的背上也有一道锐石留下的伤痕。

可与足下这道相比,那条细疤顿时就变得微不足道。

梁铮是如何捱过来的

要有多硬的骨与心,才能忍着疼、不低头

他身上不仅只有那道伤,还有更多。

它们似沟壑,似山丘,绵延而错乱地分布,贴在她足底。

没由来的疼痛攫住了李含章的心口。

她鼻间酸涩、眼眶漫红。

他有好多、好多的伤啊。

自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他体无完肤。

在旁人的口中,梁铮是抵挡犬戎的长城、犷悍乖戾的恶狼长城是砂石,恶狼是牲畜,可他只是凡胎,并非刀枪不入。

脚下的伤痕越发烫了。

李含章不由自主地蜷趾,将雪足向后撤回几寸。

觉察到她的动作,梁铮拧动眉宇。

“吓着了”

他的声音很低,无端生出局促。

李含章一时忘了梁铮看不见,没有出声,只摇了摇头。

她知道,自己是疼的。

仿佛他陈年的疼痛陡然长在了她的身上。

可为何会这样呢

是共情、怜悯,还是有别的什么破土而出

李含章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她长睫染泪,像只无助的幼鹿,不知所措地吞下自己的呜咽。

短促的哭声被她压得又细又小。

可落在梁铮的耳朵里,顷刻就成为密集的骤雨。

他的肩膀骤然收紧,手臂上抬,要去揭开眼前那道绢布。

“不准动”李含章喝止。

她往日的娇声在此刻尤其易碎。

梁铮缄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将手臂放回原处。

“哭了”他的声音越发轻。

似是在害怕些什么。

“胡说。”

李含章极快地否认。

她胡乱地抹去颊边的泪,动了动足腕,将他下腹踏得更实了些。

细腻与粗糙紧密地贴合一处。

交换着彼此的脉搏。

“你不准说话。”李含章闷闷道,“给本宫捂好了。”

梁铮嗯了一声。

此后,再无声响。

不知过去多久,寝室的红烛烧灼殆尽。

室内只余清冽的月色,自窗间疏疏地泼落。

无人理会烧灭的红烛。

呼吸声趋于平稳。

梁铮知道,李含章睡着了。

身前的玉足失了控,不复先前的小心谨慎,正徐徐向下滑落。

在它滑至某处陵丘之前,他捉住了它。

隔着麻衫。只差几寸。

梁铮全无欲念。

他伸手摘下绢布,将它放在被褥之上。

李含章仍缩在床榻的一角。

在月光里合衣而眠,仿佛瑰丽却脆弱的昙花。

入眠的孔雀敛起了她的翠羽,只剩下沉静而柔软的美。

可他仍记得方才那轻细的呜咽。

梁铮胸口闷堵。

不知自何时起,他的情绪已与李含章紧密相连。

是忧虑吗徘徊在心头的这种感觉。

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