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夜。
云梁州,无过山。
云海无垠,夜色暗沉,天地无光,山巅道音池畔。
此刻,那万古以来本该是天机老人坐钓之位的磐石上,正坐着一人。
他青衫如素,静静地望着暗淡无光的夜空。
哎~
洛羽轻叹一声,愁眉淡去,看向了前方正闭目昏迷在道音池中的赋少,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三日前,墨灵圣主被大阵吞噬,本该只差一线便能被卷入空间裂缝中。可那厮也着实不简单,竟生生撕开即将愈合的空间裂缝。
随后一番力战,自己与俏金莲终究不敌,还因此险些丧命。而关键时刻又是赋少出手,竟不惜祭本就残损的元神,再起大阵将猝不及防的魔头击退。
如此,云水长城有龙魂御天大阵在,魔头伤得不清无法破阵只得退去。而他们也好不了哪去,洛赋更是当场昏死不醒,可谓两败俱伤。
来此已两日多,希望这道音池能
哗~
池水声突然响起。
洛羽随之站起,微笑看来:“醒了?”
赋少跃出水面,看也不看洛羽:“放心,不是诈尸。”
随即他没个正眼的来到了洛羽侧前方,望着眼前自己曾朝思暮想的磐石位置,久久不语。
洛羽看在眼中,让开伸手:“试试?”
“试就试。”赋少依旧没有看洛羽,直接掀摆落座,还不忘扭了扭身子,蹙眉看向四周咂嘴:“~这也没什么不一样。”
洛羽站在一旁,指向东方:“东阳升起时,风景不错,山河如画。”
赋少看着毫无虚弱之态,似乎已然恢复?
他双手撑后,眺望向东方阴沉沉的天际:“可惜天公不作美,明日恐不明啊~”
一时池畔陷入沉默。
片刻后,洛羽喃喃着似自言自语:“其实那个地方更美,有酒名忘忧,有山绝乌云,有水环岛映空如画,有柳折条可为剑,还有香一炷冉冉不灭。”
听着洛羽描绘风景之言,赋少露出了向往的笑容:“好像是挺美的,真想去看看。”
眼前忽然多出了一只石手环,五色的,同时也传来了洛羽的声音:“现在就可以去。”
赋少就这么坐在石上,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五色石手环,慢慢的他呵呵笑出声来,目光模糊了手环,看向了洛羽:“你以为本少是为了这个?”
不知为何,洛羽眉头紧簇,似有黯然与担忧之色:“去吧,以你之能,定能劈香开道,否则你会”
话未说完,赋少已伸手挥开了五色石手环。
显然,他这是拒绝了。
只见他随手顺了洛羽腰间的酒葫芦,盘膝抱腿一边喝、一边说道:“北地应该落入魔手了。”
洛羽点头:“玄天宗等已撤往天之桥,武阳宗”
话未说完,赋少已开口打断:“武阳宗不会退。”
他显得十分笃定。
一霎,洛羽似得到了答案:“为何要这样?”
“为何?”赋少斜眼看来,凝视片刻,他开口道:“因为你眼中还有顾及,因为你心中还想着退路!只有他们死、黄老儿死、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还有本少也在内,那样你的退路也就彻底斩灭了,到那时你就不得不一肩挑起山河!”
说着,他仰天长叹:“好啊~好啊!想想你被山河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做着自己不想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痛快。”
他再次豪饮一口,侧目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今日,你洛羽又多了本少这一永远也无法还的人情,岂不大快平生?”
一时,洛羽心中五味杂陈。
而赋少似乎一霎面色惨白了许多,他喝着酒看着远方,嗤笑着:“嘁~世间安有两全法?什么隐忍韬晦、谋算布局、等待时机都不过弱者的借口,是懦夫!连一山海蕞尔小魔都斗不过,还和谈天外?”
说着,他目光如剑地盯着洛羽:“你给本少听着!现在你身后已万丈深渊,除了向前,再也没有他路。这就是本少的法子,破你的釜、沉你的舟叫你不得不向死而生!”
说着,他踉跄欲站起,却发现虚弱的自己怎么也没能做到,遂看向了已坐在一旁的洛羽。
洛羽叹道:“向死而生?死易,生难,天地人生,难上加难。”
闻此,赋少猛的一改往昔模样,竟然‘砰’地一声砸了酒葫芦,正襟危坐,肃穆如怒斥问:“洛羽~!你难道已忘记了洛氏之姓?”
一时,四目相对。
洛羽慢慢的也肃穆以对:“羽一刻也不敢忘怀。我‘洛’氏一姓,左应上下而通天、地、人;寓凝大道,一力持三界,意如星汉,永继乾坤灿烂!”
赋少再次厉喝:“汝既不敢忘,生不争天,死待何来?”
霎那间,洛羽怔在了原地。
是啊,生不争夺天,死又待何来?
自己总是想着哪怕身死道消,也要给山海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