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皆是语笑晏晏,叶汝真搁下酒杯,默然半晌,望向风承熙:“陛下曾经答应过臣什么?想反悔了吗?”
风承熙瞪了叶汝真一眼:“叶卿啊叶卿,换成是别的臣子,这种时候早就跪下来谢主隆恩了。”
叶汝真紧守关隘绝不放松,不假辞色:“臣只知道,君无戏言,不容反悔。”
风承熙朝她后脑勺拍了一记,咬牙:“死脑筋。”
饭后几人当然没有去乐坊,但为着让云安公主感受一下市井坊间的快乐,叶汝真领着三人来到一座茶楼。
话说叶汝真其实也没有多少日子在街头混,不知道各家茶楼的特色所在,只看这家人气特别足,就带着三人进来了。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家茶楼人气之所以足,不是因为茶好点心好,是因为先生书说得好。
说得正是那本《与成书》。
正说到薛郎君因偶然触怒皇帝,被打入天牢,皇帝难耐相思之苦,深夜探狱,二人互诉衷肠,情到浓时,化作说书先生口中一串串香艳诗词。
阿偌向云安道:“公主,对不住了。”
抬手便捂住了云安的耳朵。
云安一愣。
她难得出宫,出宫也是去佛堂,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说书,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也只当是自己孤陋寡闻,以为民间享乐便是如此。
叶汝真直听得浑身鸡毛疙瘩乱冒,拿手肘顶了顶风承熙,低声道:“陛下,咱们换一家吧?”
风承熙没有理她,向阿偌道:“往前走就是西市,最是热闹,王子可以陪皇姐去逛一逛。”
叶汝真忙跟着起身,还未站直便被风承拉回位置上。
“他们小两口逛街,你跟去做什么?坐下。”
叶汝真:“他们还未成亲呢。陛下没看见陛下刚才发话的时候,阿偌王子笑得那个样?臣得去盯着他,以防他图谋不轨……”
刚说到这儿,嘴里便被塞了一颗剥好的榛子,底下的话全堵住了。
风承熙的指尖方才不小心碰着了她的唇,那柔润软滑的触感像是粘在了指尖上,挥之不去。
他强行压下那缕异样,道:“这会儿还没有完婚,正该让他二人多多相处。若他真是那等小人,或是皇姐发现他有旁的毛病,一切还来得及。”
“难道公主不满意,陛下还能退婚不成?”叶汝真讶然,“这可是国婚,关系着天下万民啊。”
“万民?她是朕的皇姐,难道就不是万民中的一个?”风承熙道,“若他当真敢对皇姐不敬,那便是伽南对大央不敬,朕难道还要忍他?”
他的声量不大,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散慢,但自有一股睥睨之威,凛然而生。
因为太熟了,叶汝真有时候总会忘记他是个皇帝,只把他当个同龄的朋友。
但总有一些时刻,风承熙身上会露出这种天子之威,叫人莫名臣服。
叶汝真剥了颗榛子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风承熙:“这算什么?”
叶汝真没敢说“谢谢您有时候总算像个皇帝”,只道:“回礼。”
风承熙一笑,一身藏青袍服,越发衬得容颜胜雪,眉飞扬,眸子如星,“要回就回全套,朕可是送到你嘴边的。”
叶汝真神使鬼差地,当真拈起了那枚榛子,往风承熙唇边送。
风承熙没事就喜欢逗逗叶汝真,叶汝真一半时候板起脸甚为正经,一半时候假装听不见置若罔闻。
像这种乖乖听话的时候,真是少之又少。
是中午喝了点酒的原因吗?
只是还没等这颗榛子到唇边,楼下说书先生高昂的声音传来:“……只见那薛郎君满面春色,含了一颗樱桃,欲往陛下唇边送……”
“嗒”,榛子掉在了桌上。
叶汝真脸上通红:“陛下,咱们换一家吧。”
虽然风承熙很想留下来,但看叶汝真再听下去大约要吊死在这里了。
离开之际,风承熙看了眼桌上的榛子。
……好可惜。
离开茶楼之后,两人去了趟书坊。
因为风承熙要买《与成书》新出的第四本。
叶汝真忍不住问道:“陛下,您当真不好男色吗?”
风承熙看她一眼:“朕要好男色,你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儿?早把你吃了。”
叶汝真:“……”
风承熙买好书,开始逛起街来。
叶汝真起先没在意,后来发现他逛街的方向不对,这是离胭脂铺越来越近的意思。
他甚至还在点心摊子前停下,“令妹喜欢什么口味?”
叶汝真:不妙。
“陛下,”叶汝真正色道,“臣明日要告假。”
摊子上各式点心做得花样新巧,皆散发着一股甜香,风承熙的视线本来在各色点心上面留连,闻言立即抬头:“为什么?!”
“今日原该是臣休沐,臣却侍候了陛下一日,臣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