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侍郎所谓何事?就他一人吗?”
皇上低头瞧了刘公公一眼后,眼中滑过一抹深思。
“皇上,工部侍郎求见,是因为工部锻造出一批琉璃盏,晶莹剔透,如一汪清泉流过,极个别的还染着一晕墨蓝,煞是好看。”
皇上挑眉看他,抬步向御书房走去,只是在经过院子时,并未发现一侧的偏房中有烛光闪烁。
“侍郎呢?”
皇上不等刘公公替他开门,率先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琉璃盏果然如刘公公所言,晶莹通透,一抹霞光落在盏中,折射出万道虹光。
“不错,赏!”
皇上端着琉璃盏,在手中不住地把玩,思虑良久后将茶盏放回桌上。
“这批茶盏制的不错,给陈妃送去四只,另余六个,给其余三妃一人两只。”
刘公公抬起头,小声问道:“皇上不自留几只吗?要奴才说,这琉璃盏清透华贵,皇上本就苦夏,有了此盏,日日看着心情也能好些。”
“你这奴才,花言巧语,你眼巴巴地将朕从陈妃处哄骗来,就只是为这些琉璃盏吗?罢了罢了,了不得朕要赏你一盏。”
皇上口中虽是如此说着,好似颇有一顾埋怨之意,可面色平静,神情安然自怡,只捧着琉璃盏细细观望,半点儿不提惩罚一字。
“皇上,您都没用上,奴才哪里还敢用,但奴才还是要问皇上讨个恩典,等工部下次在供奉时,奴才舔着脸也要留下一盏。”
刘公公嬉皮笑脸着,手脚麻利地用真丝绸布把琉璃盏一个个包好,包完最后一个时,躬身行礼往外殿外退去。
得了赏赐的陈玉莹,在婢女的追捧声中羞红了脸,举着粉拳在小荷身上轻打:“叫你胡说,皇上岂是你能置喙的!”
“娘娘,皇上疼爱您,怎的还不让奴婢们说?谁不知道,这东西四宫中娘娘得独一份的赏赐,淑妃、令妃和良妃,一人可只得两盏,娘娘,这不明摆着,皇上啊,最是爱重娘娘您呢!”
陈玉莹举起手中的扇子,有一搭美一搭的扇着,就是不知道,皇上对她的宠爱,究竟是因着她这个人,还是她肚子里的这块肉。
三日后,皇上在御书房接见吏部尚书纪荐。
“皇上,陈妃父兄一族,在前往边疆的路上,遇到暴民,不幸逝世了,这是奏表,您请过目。”
皇上目露精光,口中不发一言,沉寂许久后从户部尚书手中接过奏表。
“那些暴民呢?可查明是因何而起?”
“禀皇上,那些暴民都是曾受过陈氏一族欺压的百姓,因寡不敌众,最终还是让陈氏父兄几人丢了性命!皇上,此时微臣办事不力,还请责罚!”
皇上将手中的奏折打开,看见陈妃父兄二人的名字赫然在目,轻轻叹息一口气:“罢了,一切因果,皆由陈氏一族兴起,朕既授天命,天命所归,怨不得旁人,你退下吧,只是此时事关陈妃,还是先不要声张,毕竟陈妃的肚子中还有朕的骨肉。”
户部尚书满身褶皱的脸颊上露出喜色:“是,微臣谢皇上隆恩,陈氏一族灭亡一事,臣定当守口如瓶。”
看着吏部尚书退下,皇上轻轻靠在椅背上,微皱的眉心散了开来,原本最不放心的事情,现在也已成了定局,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在威胁到朕的地位。
陈氏啊陈氏,要不是你们手中握着的兵权已严重威胁到朕,朕又如何会做到如此地步。
死了!
才是他们唯一的一条路!
桌子上铺好宣纸,皇上取下笔架上的一根狼豪,在心中默默颂念着金刚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
待一卷抄写完后,皇上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他慢慢悠悠地待浓密干透,轻轻卷起收入袖中。
“皇上?今日还是去陈妃那里看看吗?”
刘公公上前问道,天边的霞光落下,远处的天际散落一片星光。
皇上听言,脸色越来越冷,他冷眼看着刘公公,其中惩戒的意味让人震粟。
“皇上,奴才多嘴,不该逾矩,求您饶了奴才这次,奴才再也不敢了!”
刘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能清晰地听见骨头碰着石板发出的脆响,就算再痛,刘公公也不敢露出痛苦难忍的样子。
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将会万劫不复。
“刘公公,下去吧,好好养伤,朕希望,只此一次!”
刘公公如临大赦,待皇上离开后,他的后背浮起密密麻麻的细汗,想要从地上站起,腿上刚一使力,却不慎向一边倒去。
……
五台山,法华寺,跪在庄严肃穆的佛像面前,顾念缓缓睁开了眼,在感应到陈氏一族死去后,顾念才得以从这副躯体上苏醒。
“皇后娘娘,午时到了,慧缘大师在大殿上邀您参与颂经。”
门外有小沙弥双手合十,平静无波的声音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