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花云溪很清楚
陆小凤就算再笨、再鲁莽,也绝不会杀裘高岗。
而除了陆小凤,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只有可能是黑风七十二堂的人。
杀人灭口,是黑风七十二堂一贯奉行的准则,也是七十二堂能够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最重要的一条铁律。
花云溪的脸色很难看,七十二堂座下黑风十二煞,个个身怀绝技,他只不过是红旗老幺。那人能派他杀死欧阳铭,就能再派一人来索裘高岗的命。
对黑风七十二堂而言,这简直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但这种时候,绝不能留下任何可能让陆小凤追查的把柄。
裘高岗绝不能死在黑风七十二堂手上
这一番心思只在疏忽之间,惊呼声未止,花云溪已箭一般窜上了小楼,“砰”地撞破了窗子。
屋里确实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确实是裘高岗,他只吓得神情僵硬,脸上毫无血色,惶惶然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另一个人黑巾蒙面,手中钢刀一振,不等花云溪站稳,已“刷刷刷”向他接连砍出三刀。
刀锋如闪电,快而准。
这个黑衣人,显然也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
花云溪人未站稳,身后又是窗子,既不能退,也无力变招闪避,眼见刀锋就要撩上他的咽喉
然而就在这间不容发一瞬间,花云溪的手在怀中一探,忽然抽出一把薄如纸,亮如雪的银剑
银剑如毒蛇,柔软的剑锋只一晃,便缠上了刀锋。
“咯啷”一声脆响,黑衣人手中的钢刀已断成了两截。
这一剑击出,花云溪已能肯定,此人既不是陆小凤,也绝非黑风十二煞中的任何一人,心下顿时一松。
但那黑衣人变招竟然也快得很,手腕一翻,又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
花云溪却斜斜退出一步,提剑当胸,沉声喝道“上天入地。”
黑衣人一愣,嘎声道“要命不要来。”
这正是黑风七十二堂中的切口暗语,一听这句应答,花云溪已知道这黑衣人在七十二堂中位分不高,更远不如自己,当下眸光一凛,杀心顿起。
那黑衣人犹自追问“敢问阁下是黑风座下第几堂”
花云溪更不答话,手中银剑忽然如毒蛇吐信般向上弹起,直逼黑衣人咽喉
黑衣人毫无防备,更无力还手,他的双眼立刻瞪大,眼珠子仿佛要在眼眶中迸裂。
但银剑却并未割断黑衣人的咽喉。
因为剑尖忽然落入了两根手指中,再也动不了分毫。
灵犀一指
上天入地,也再找不出第三根这样灵巧、这样有力的手指,更找不出这么快、这么准确的出手。
花云溪再一抬眼,就看到裘高岗那张原本惊慌恐惧的脸,正在冲他露出微笑。
这笑容也是僵硬的,因为这个人显然并不是裘高岗。
他用另一只手在脸上用力搓了搓,就有层粉末细雨般落了下来。
一张英俊、潇洒、极有魅力的脸出现了。
不是陆小凤是谁
花云溪的脸却已毫无血色,他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狡猾无比的圈套,他甚至看不出这圈套会从哪里把他套住。
这样的圈套才往往是最致命的。
陆小凤仍然在微笑,笑得很愉快,道“花六郎好雅兴,大晚上不睡觉吗”
花云溪勉强笑了笑“陆公子不也没睡”
陆小凤道“我本来也很想睡觉,但有一个问题我却始终想不通,想得脑袋都快破了,也没想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花云溪道“哦什么问题”
陆小凤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道“这个。”
他的掌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象牙牌九,被烧焦的牌面上一点鲜红如血,另外五点则是漆黑的。
铜锤幺六,正是顾清风死前牢牢握在掌心的牌九,他拼死也要告诉别人的最后一件事情,不是红旗老幺,而是六。
花家六郎的六。
花云溪的瞳孔仿佛已在收缩。
“我想不通,”陆小凤淡淡道,“你既找来愁煞人剑顾清风,又为什么要杀他灭口。”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花云溪,继续道“你原本看中了顾清风隐退后新练就的手指功夫,想雇他杀一个人,再嫁祸到我头上,对吗”
“你想杀的人是谁是不是花满楼”
花云溪干笑一声,道“陆公子只怕是误会了,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满楼是我亲弟弟,我又怎会害他”他回头看了看身旁的蒙面黑衣人,道“在下只是夜半散步,听到有刺客行凶,这才情急之下破窗而入,出手相助,却没想到,原来是陆公子和在下开的一个玩笑。”
陆小凤冷冷道“可惜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花云溪道“确实不好笑,所幸在下并未伤及陆公子的这位朋友,不然岂非太过失礼”
他看着那黑衣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