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捧火,是一场淋漓的血雨,哪怕静立在此,也似乎挟来刚烈的天风。
我抱着衣服,慢慢走近他,递给他,他垂眸看着我在笑,说“时间真是太快了。”
他笑得很轻,似初五的上弦月,小小的一弯挂在那里。
“还像初见那样。”
他接过衣服,我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却闻他再次叹息“长安偌大,没有重吾的容身之处。天地浩大,予我的皆是冰冷。”
我一愣。
他说“长姐故去以后,母后益渐疏冷我,皇兄与我更是而我孑孓一身,便时常将嫂嫂当做我的至亲一样。你,可以抱抱我么让我在长安,可以不留遗憾地回洛阳去。”
他口中的长姐,应是明昌长公主。
我曾经听闻过这位长公主的风姿,却不曾及见她,她就已红颜薄命,逝在最美好的年华。
幼弟思念长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点头,抱住他。
他身上很暖和,大约是习武之人惯有的温度,他静静地那么任我抱着,乖巧极了,一瞬恍然。
仿佛他不是那个“野心异动”的洛阳王,不是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军。
他也只是个天地羁旅之人。
“此去经年,应是”我说着说着,仿佛真的体会到了分离的痛苦,他的声音微微带着颤声,续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满院蔷薇摇曳似血。
我听见他说,若是可以,他想早点遇见我。
他放手得很慢,残余的温度染上我的衣裙。
我说你等等。
他点了点头。
我跑进小厨房去拿我做的枣泥酥饼,想要烤热一点,可是太着急了,就烤糊了,拿出去时,他还乖乖站在那里。
我快步走到他跟前,仰头看他,把食盒交给他“王爷,给。”
我看见他对我笑,笑得纯粹又美好,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拟那一朵笑。
那之后的很久很久,我都没有见到他了。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结案那日。
大约因为窈贵嫔算是宠妃罢,久未在后宫露面的沈重因也到了掖庭的敬柏堂听案。
将近五月,人间芳菲落尽,后宫二十来个嫔妃齐聚在敬柏堂,这次我不是位份最低的了,真好。
他面上仿佛有些憔悴,听着李公公在那陈述案件,也一直神色淡淡。
是近日国事太繁忙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旖旎风光
我还是捧月。
哈,这辈子除了上次皇上喊我起床的经历以外又双叒叕多了一次,皇上赎我出掖庭。
别问,问就是我看李公公惊恐万分,几乎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确认眼前的是皇上,皇上笑得如沐春风。
怀疑他刚从哪位娘娘寝宫出来。
皇上赎我出了掖庭还一路带我回了云芙苑,并且吩咐我,叫我待会儿要在主子跟前暗示一下。
暗示孕期三个月后可以做。
他还郑重地说,不准泄露他的吩咐。
我意识到皇上可能某方面的欲望需要疏解。
皇上还拿了件超薄的纱衣递给我,说让主子等会穿这件,方便脱。
“”
我是沈重吾。
我知道那件衣服不是我的,是哥哥的。
回程的路上,我看着那霸气龙纹,你太粗心,龙蟒的差别还是没有分清。
不过,也许有一天,我会穿上它,站在你的面前。
正大光明地抱着你。
哥哥说的是他的背水一战,而我,也有属于我的背水一战。
从此天涯,愿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