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夫人(二)(1 / 2)

弃妃 倾颓流年 4318 字 4个月前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捏了捏指节,回望宫道的尽头,眯了眯眼。

我想到我之前收买的窈贵嫔的那个宫女流烟,银子不能白花了不是

流烟如今在忙着料理她家娘娘的身后事,我登门时,她尚在忙碌。

“流烟。”我唤她。

她红着眼朝我行礼,我问她“听说,毒药是下在窈贵嫔娘娘的饭菜中的”

她称是,抽噎着。

我说“你家娘娘平日待你们怎样”

“娘娘待奴婢自然是极好的。不过,”

“别的话李公公想必已经审问过你们了,我只问你,你觉得是谁主使”

她朝我跪下重重叩首哭道“奴婢不知”

未央宫难得有一片死寂的时分,可那片死寂之下,是怎样的暗潮汹涌。

日光直射在我身上,我俯身扶起她,在她耳边说“你若不说,你的

主子死得冤枉,也只能算作一桩疑案了结而你的往后,又该怎么办呢”

她在我臂间微微颤抖。

她低着头,说“婢女流晴此前因为在皇上来看望娘娘时举止不端,意图勾引皇上,主子就罚她去做最脏最累的活,奴婢之前瞧见她鬓发上插了支金钗,那看起来,像娘娘们的东西。”

我笑了声,说“不管那究竟是谁的东西,它从现在开始,就是皇后娘娘的东西了。”

蚕食和鲸吞到底谁更痛苦,凌迟与斩首谁更痛苦。

连着三四日我都在暗中周旋此事,一面要洗清我自己的嫌疑,一面要将嫌疑通通堆在皇后头上,令我深感查案是多么费神的事情。

这几日沈重因似乎很忙,不曾踏入后宫召幸任何人。

但我听说四月初十沈重吾就要走了,也许他在忙着整理述职报告

沈重吾对我真的很好,他要走,我也是应该送送他的。

念及此,四月初九那日下午,我带上我新学做的枣泥酥饼去了靖水殿。

我刚靠近靖水殿,便觉察到不对,这次靖水殿周围竟多了许多侍卫把守。

我才到了门前,一边的侍卫便冷着脸拦住我“姑娘,靖水殿重地,不得传唤不得入内。”

我伸长脖子想看一看里面的情况,那侍卫轻咳一声,咳得我心里害怕,灰溜溜地走了。

发生了什么吗,怎么突然这样严防死守了,先前根本没有其他人在的。

我担心是否是他犯了事被幽禁了,虽然这样的可能性比较小,但因着他那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便在靖水殿周围盘桓了一阵。

盘桓无果,我想起这里临太液池而建,若从水榭长廊走,可以从殿后窥见内里,便调转方向从西边绕道,一路到了流云榭。

我朝着东边翘首望去,望见靖水殿里影影绰绰的,有一道朱红的身影立在轩窗前。

轩窗半掩,一副绝好的容貌展露出来了一半。

跌宕有致的侧颜,眼泛桃花,丹唇皓齿,艳得无与伦比。

我正想朝他招手,隐约的声音顺着风吹进我耳朵里“七弟,连你也觉得朕错了”

招手的动作卡在一半,我连忙躲在红柱后面,生怕被人看见了。

这就很尴尬了

风里声音不止“皇兄,连根拔起谈何容易,万一,”

沉默中,只剩下漫长的风声。

“可是一日当道,天下一日要受其荼毒。纵然是渺茫也要”

“背水一战。”

名字仿佛被风模糊了,可那“背水一战”四个字,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我慢慢从流云榭走出去,夕阳无限地照在身上,带着暖意,又似乎渐渐地凉下来了。

我回了我的云芙苑,只是心中那份疑惑始终挥之不去。

他口中要背水一战的,是谁。

四月初十一早,洛阳王就要回洛阳了,我本想去饯行,但一想我若去,不合礼仪,索性没有去了。

谁知还在五更天时,我在迷迷糊糊里蓦地听到有人在唤我,“嫂嫂”。

五更天,天色微微的亮,透过轩窗,那里可见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我正要推门,听见那声音说“嫂嫂不用出来,天气凉,就这样,我们站着说说话就好。”

我贴近轩窗,说“王爷怎么来这里了”

“嫂嫂,昨日下午我看见你了,你是来看我的么我好高兴。只是不凑巧,皇兄他来找我议事。嫂嫂,你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么现在说也来得及的。”

“我王爷,我听说你要回洛阳了。所以我昨日做了枣泥酥饼,想谢谢你那晚的外袍。”

门外身影仿佛顿住。

我说着就去取外袍。

那黑金外袍我洗好叠起置放在衣柜里,匆忙间去寻出来。

推开门,正瞧见满院蔷薇若血。

那一袭流光绝艳的红衣,伫立在蔷薇之间,连翩的熹风将他衣袍吹得像花间的蝶。

几乎能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