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他短促地重复了一句,追问,“谁”
“你的皇嫂。”我低噎着,赌气一样说。
沈重因不是说过,“七弟,你的皇嫂,只是皇后。”
那是他赋予她的独一无二的地位,那难道还不能说明她在他心间是顶重要的么
他竟然笑了,笑得让我觉得我十分好笑。
我侧了侧头看他,隐晦的天光里他站在那儿,长身玉立,翩翩风姿一如沈重因的当年。
他那锦袍流烁着此夜的星光,星子落在他眼睫间,仿若有一层迷离的雾气在他身周流转,让他似一场水月镜花,不可捉摸地立在此处。
“怎么会是她,怎么也不会是她吧”大约真的让他觉得好笑。
我停了停,郑重说“他不喜欢她怎么会娶她,凭他滔天的权势,凭他睿智近妖,会因为那件事就娶她么如果不是他喜欢她。如果不是的话,他怎么会那么纵容她,怎么会呢”
我捂了捂眼睛,“她长得好看,什么都会,我什么都不会。”
他抱着玄色的外袍,近了我一些,牵着肩角抖开要给我披上,我向后退了一步要避开去,被他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硬是披上了身。
他还站到我面前替我将边角仔细理了理,拢得极紧。
我讷讷说“这不太好,王爷。”
说着就要脱下来还他,他的手搭上我的手,冰凉的指节扣住我的手指,我心中大骇,他说“不要紧。”
我要挣脱开他的手,但被他握得很紧,一刹那仿佛有点熟悉,但闻他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响起“她长得那么丑,她没有你好看。”
梨花枝也在风里簌簌地作响,宫墙前宛如飘了一地雪絮。
“你宽慰我,我知道。”我低下头,冷风吹得我长发乱舞,拂过面颊,“退一万步来说,他爱的不是她,也绝不会是我。他倘使,便不会把我送进那里,不闻不问。”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爱你。”我听见他说,如同在自言自语,“他也许只是”说着说着,他低笑了一声,宛若自嘲,“没什么也许只是,他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沉默。
我抬起眼,目光轻触及他的眉间,那里仿佛有一抹北风吹不去的寂寞,像雾霭沉沉纠葛的远山。
白衣胜雪。
他的颜色本最宜红衣裳艳,偏生穿上白衣,又如天下间最寂寞的一场雪,零零地落,零零地融,从未来过,从未离去。
他再未说什么,转身进了昭阳殿里。
我回头望着那道惨白的背影,像裹挟着十二月漫天的大雪,孤绝又冷清。
转眼间消失得了无痕迹,像,雪融了。
不一会儿,倾归从殿里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叨叨“主子,您不知道,这昭阳殿看着陈旧,里边东西可都是干干净净不落一点灰的,布置得极其雅致,主子,您加把劲,说不定以后咱们能到这里住呢”
我轻轻点了点头,心上空落落的。
在宫中兜了一圈,筋疲力尽地回到云芙苑时,见云芙苑灯火通明,门口那赵公公垂手立着,我预感不妙,正要脱掉披着的外袍,耳边已响起含着笑的声音“朕还以为爱妃要夜不归宿了。”
我不懂,我总是能在一天内碰见他们兄弟两个,还都是前脚刚走后脚就碰上。
直觉告诉我准没好事,但是我还是装得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
他眸光闪了闪,说“进去吧。”
他竟然没问我外袍的事情
可越这样越让我害怕,我立即脱了递给倾归,进去以后,发现捧月回来了。
“主子,奴婢让您担心了”她垂着头,泫然欲泣,说“奴婢给掖庭的带去审问了,回来还得多亏了”
她戛然而止,我还要问,她忙着岔开话题,说“主子,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
啊
“捧月,谁去寻你的”我问她,她低着头,不肯说。
一个隐约的想法,在我心间生根发芽果然是沈重吾么
我又欠了他一份情。
我叹了叹,说“那掖庭怎么说”
捧月说“主子别怕,今日有景妃娘娘身边伺候的过来掖庭,好似跟李公公说了许多主子的好话,还塞了银子。”
“唔,那,”我心想,看来还是得去跟哥哥讲一声走后门了,我失笑,“行吧。”
“那你可看见聆霜和老鸡了”
她摇摇头,说“她们也被带走了”
我垂眸道“下午去的,大约得过一夜了。但愿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主子别怕,您吉人自有天相,得您庇荫,她们肯定好好的。”倾归也说。
我心想,若说洪福齐天,倒没看见;分明很像有灾星孽缘的潜质。
沐浴更衣完毕,倾归搀着我站起来,仔细擦干了水痕,捧月还拿了一瓶奇怪的香水往我身上一通乱洒。
不过怪香的。
“孕期又不能侍寝,搞得这么郑重干什么。”我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