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出主殿门时,望见李德茂正笑吟吟地站在一边。
我问他“公公搜查完了”
他点头哈腰,却不失威信,说“回小主,您宫中婢女,奴才还需带走审问,望小主理解。”
我看见他身后已经站着聆霜和老鸡,心上一动。
“我明白。不过,她们与我情同姐妹,只怕她们若是有个什么,我养胎也不得安稳,李总管,”我笑着看他,“我理解您的公务,您应该也能体谅我的姐妹之情吧。”
那阶下人身形一动不动,恭恭敬敬答了个是。
他走后,我同倾归慢慢走回云芙苑,倾归满脸焦急神色“主子,他们把聆霜和老鸡带走了,这,这她们会不会出事”
“不会。”
“主子怎地这么肯定”
我笑了笑,说“他又不蠢。得罪人有什么好处宫女的供词最不可信,物证,才是最重要的。”
倾归搀着我下了几级台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去后,捧月还没回来。
“怎么捧月还没回来都近两个时辰了”
日色西斜,眼见天色就黑了。
“主子,要不奴婢陪您出去找找她”
“嗯她去了这么久,”我皱眉,“该不会也牵扯进去了吧”
而且与曦照楼联络的事情,本就是她负责的,我忧心着,一面出了伏莘宫。
未央宫的新柳已经绿融融一片。
只是时隔两月,偌大宫室又一度挂上白幡白绫,衬于绯丽霞色间尤其地惨淡。
我刚至门前,就看见未央宫里其他的妃子纷纷立在庭中哭泣。
我正犹豫是否要进去,一边的宫女便哭道“应选侍进去看看娘娘吧,您与娘娘关系最好了”
我点头,却猛听背后一道凌凌声音“关系最好的却要害人,可不可笑”
我辩识出这是宋才人,咬了咬牙,心想她怎么处处与我过不去我何曾又得罪了她
“宋才人安。”我回身,没有搭理她的话。
她冷笑一声望着我,说“本宫是安,可里面的窈贵嫔娘娘安否应选侍,你良心又安否”
我咬了咬唇,沉默不语,毕竟这时候总归说多错多。
哪知道那边蔺尔玉正巧过来,深深望我一眼,我瞥见她眼中是一闪而过一丝讥笑,却故作了悲切模样,说“宋才人刚刚说什么害人”
宋才人与我请了安后,便愤愤不止,说“娘娘有所不知这狐媚子,惯是记仇的,臣妾上回在太液池畔”
我心里一惊,不会吧,那日难道被她看见了
看见其实也不要紧,我一共也没说几句话,但落在这颠倒黑白的宋才人嘴里,可就说不准了。
哼,她还骂我狐媚子回去画正。
蔺尔玉饶有兴味地等她后文。
她正要说,背后忽然又传来了一道柔柔声音“皇后娘娘安。”
是丽贵人。
彼此见礼以后,那宋才人被打断了,便没有继续说话。
捧月也不在未央宫里。
旁人是忙着哭,我也急得想哭,捧月这丫头去了哪。
不会得罪了谁吧
不会不会,她那么八面玲珑的姑娘,哪会轻易得罪人。
我忧心忡忡,怀了孕又行动不便,纵然有把宫中翻个底朝天的心,也没有那个力。
天都黑透了,未央宫的啼哭还在耳边盈盈绕绕,听来格外地令人烦躁。
我跟倾归在宫中已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但凡遇见个小宫女,我都要拉住问问有没有看见我家捧月。
可都无果。
“就不该让她一个人出去,这下,这下可怎么办”倾归快要哭了,我也快要哭了,夜风带着寒气吹过来,我拉住倾归的手,幽长宫道一眼望不到边,甚至于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是第一回觉得孤独无助,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回。
偌大的天地里我渺小若蜉蝣,此时,我竟没有一点办法。
走到哪里了,这样久了,后宫都快转了个遍。
我抬头看了看路,却猛然看见眼前这座宫殿,那苍劲有力的“昭阳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怎么走到这里了。
一瞬失神。
揉了揉眉心,说“倾归,咱们去别处再找找吧。”
倾归还在絮叨着“主子,这间宫殿不进去找找么”
我摇了摇头,说“她不会在这里的。”
“主子怎么又这么肯定,奴婢都快猜不透您心思了”
我咬了咬唇,直到好像齿间染了腥咸,才淡淡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猜的。”
“昭阳殿里恩爱绝”,算是故地重游了吧。
倾归突然掉头往那里跑去,我没拉住她,只听她说“万一呢,万一捧月在呢”
我顿在门口,望着那副匾,恍然觉得物是人非。
我还是迈不进那里。仿佛有无形的鸿沟,让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