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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拥了会儿后,顾一野松开她。

沅漪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这才想起来关键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对方只是微微一笑,转而握住她的手。

“多亏了某位鹊桥使者啊。”

“阿嚏”

远在医院的“鹊桥使者”摸了摸鼻子,惹得身边人赶紧将被褥给他往上裹了裹。

“好端端的怎么打喷嚏了呢不会是着凉了吧”

张飞摇摇头,对此也是毫无头绪。不过,比起着凉、他倒是对另一件事更为上心。

“也不知,一野那小子有没有把握住机会。”

阿秀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我看飞伢子你呀比当事人都上心。不说别的,万一你那弟弟想道歉的人不是沅漪。就算是,如果沅漪不想见他,你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就算不是她,”

他摸着光洁的下巴,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他和这姑娘也绝不仅仅是战友关系。至于沅漪同志到底想不想见他”

张飞笑了笑,

“很多事啊,并不是嘴上说是才算是的。”

就像他不过是在电话里听顾一野汇报评功时“随口”说了一句,

“唉,也不知道与我一般评了三等功的陪护女兵同志该如何回到驻地呢。”

便听到电话那头急忙追问

“沅沅咳我是说,那名女兵同志现在已经回去了吗”

是的,经此一战,光荣负伤的他以及沅漪都被评为三等功。而对方虽然只字未提及自身,可张飞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被评为了战斗英雄呢。

这还是他帮着向军区和递交申请的呢

不过,也并不是张飞有意要抬高顾一野,而是他确实在这场战斗里凭借从容不迫的临场指挥与侦查分析能力营救了许多走失的战友。不管是自己连队、还是别人连队,他都带了回来。

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情。

张飞只是顺手帮他申请了最合适他的荣誉称号,仅此而已。

他的战友弟弟呀,值得。

就像张飞认为戴沅漪同样值得拿到名额一样。

义务兵因为服役时间短,想立战功本就没那么容易。刚好碰上了机遇,那为什么不抓紧尝试一试呢

显然卫生连的女兵连长许容英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归队后第一件事就是帮着沅漪上报了功绩。

而这次,先是在战场上帮多名同志及时做好应急处理、又在地雷下坚持帮老兵止血和解救的沅漪没有遭受到任何质疑。

这记三等功,她获得实至名归。

身处同在一个团,顾一野自然也看到了通报。所以,当张飞在电话里说出那句,

“唉,也不知道与我一般评了三等功的陪护女兵同志该如何回到驻地呢。”

女兵同志

他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那位始终没有在队伍里和车上见到的戴沅漪。

部队这次,除了她还有和张排长一般立了三等功的女兵吗

顾一野在脑海里过滤着人选,嘴上却不由自主回答

“沅沅”

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轻咳一声

“我是说,那位女兵同志现在已经回去了吗”

顾一野丝毫不知,包括呢喃在内的全部依旧都被张飞尽数听了去。反倒更加坐实了他欲盖弥彰的确定性。

“女兵同志啊”

张飞故意拉长语调,仿佛没注意到那头顿时屏气凝神的寂静。

“女兵同志”

跟着张飞辗转起伏的声调七上八下的心,在下一秒里,顾一野听见他说

“应该能在后日下午抵达樟木火车站吧。”

“我已经和卫生连打过招呼了。作为答谢,到站后,会由我们这边指派一位负责将女兵同志护送回驻地。”

“一野,要不要把握这次机会,决定权在你。”

“”

他们的排长是敏锐的。

顾一野心想。

敏锐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是一针见血地点明了他的心思。

决定权啊

“别到临死前才抱憾过去。”

“虽然有些遗憾。可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谢谢你们。真的。”

张飞与阿秀的话在顾一野脑海里来回交替。

忽明忽暗、最后的记忆竟停留在了他与戴沅漪吵架的那日午后

“我心里的顾一野,永远是那个肆意张扬、不向世界低头的男孩儿。”

“眼前这个窝囊废,我不认识。”

是啊,顾一野,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怎么会因为一点儿个人情绪,就差点失去当兵的初衷呢

在战场上都永不言败的他,真的要在这里望而却步吗

“人们追逐的先是勇气,再是头衔。我亦是。”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