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养春也算是有担当的人,虽说吴孔嘉的父亲原本就体弱多病,活不了多长时间,但跟自己吵了一架不久就病死了,他总感觉自己有一份责任在里面,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对吴孔嘉和他母亲照顾有佳,并资助吴孔嘉参加科举。
吴孔嘉十年苦读,包括去县里、省里、京城赶考十多年时间,没有去赚过一文钱,他家里的生活费用,还有他读书考科举的费用全是吴养春出的,按理来说这吴孔嘉不应再怨恨吴养春,毕竟人家就跟他体弱多病的老父亲吵了一架,结果负担了他家十多年的生活费和读书考试费用,已经算够可以的了,可这吴孔嘉却一直怀恨在心。
有时候,仇恨的确可以使人变强,这吴孔嘉在吴养春的资助下参加天启五年乙丑科会试和殿试竟然一举取得了一甲第三名的好成绩,也就是俗话所说的探花郎!
一甲第三名,按例授翰林院编修,这个吴孔嘉任翰林院编修期间也没编点好东西出来,竟然积极参与编修了臭名昭著的《三朝要典》,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抹黑东林党。
魏忠贤一看,这小子不错啊,有前途,于是就将吴孔嘉收为义子。
天启朝,魏忠贤的义子那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最少也能混个六部尚书,进入内阁都不是个事,吴孔嘉当时还在翰林院进修,还没放出来,所以还没辉煌腾达,但是,他却利用魏忠贤义子的身份开始报复歙县吴氏。
那时候正好在修复万历朝烧毁的皇宫三大殿,吴孔嘉立马拉着魏忠贤的亲信霍维华提议,取黄山之木,意思就是让歙县吴氏免费提供木材,耗光吴养春的家财!
这家伙,修复三座大殿那得多少木材啊,吴养春闻讯,吓了一大跳,赶紧派人带着三万两银子去京城打点,想让朝廷收回成命。
好死不死,他派去京城打点的人竟然把银子送给了内阁首辅阉党大佬冯铨,冯铨收了银子跑去跟魏公公关说,吴孔嘉闻讯,干脆跑去跟阉父魏忠贤哭诉,求阉父为自己做主,收拾歙县吴氏。
这是好事啊,你报仇,我抢钱,相得益彰啊。
魏忠贤立刻让人写了封奏折,称徽州小民吴荣状告吴养春,交结官绅、霸占黄山、盗采木材,听闻皇宫三大殿修复需取黄山之木,竟然让人贿赂朝臣,想阻碍此事,请皇上下旨,缉拿这刁民。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说的,被魏忠贤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天启压根就没问怎么回事,直接就允了。
这下吴养春一家就惨了,他父子三人加上姻亲五个,全部被锦衣卫缇骑抓到京城,吴养春又吓的托人送了五万两银子给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想请他高抬贵手,放自己和家人一马,结果自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田尔耕直接将他们关进诏狱,严刑拷打,打的吴养春父子三人皮肉俱脱,一命呜呼,甚至连判决都没听到就被折磨死了。
魏忠贤最后钦定,吴养春一家坐赃六十余万两,其余姻亲各坐赃十三万六千两,他们“侵占”的山场合白银三十万两。
这坐赃也是魏忠贤发明的强取豪夺的名目,反正,被他逮住关进诏狱的人,不管什么原因,死是死定了,就看折磨多久,怎么折磨,他越痛恨的人折磨的就越久,不过折磨死了还只是开始,他还要坐赃,也就是抢钱,他定下多少钱,被折磨死的“人犯”家属就必须给他上交多少钱,不给,连家属也抓起来折磨死!
奉魏忠贤旨意前往徽州追缴“脏银”的是阉党爪牙,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吕下问,这家伙,直接带着妻妾家人共三十余口,入住徽州府,开始追缴“脏银”。
他把全家人都带上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要把徽州歙县这个有名的徽商发源之地,富甲之乡刮个一干二净!
吴养春一家也就是歙县吴氏的一支而已,哪里来的六十多万两银子,他的姻亲也没有十多万两一家,还有,把吴氏祖上积累下来的山场全卖了也不值三十万两,也就是说,哪怕把吴养春一家和他几个姻亲家所有家产全抄了,全卖了也搜刮不到一百多万两银子。
魏忠贤自然知道光搜刮吴养春一家搜刮不了一百多万两银子,他派吕下问来,可不光是搜刮吴养春一家的家产,吴养春一家凑不够一百多万两,就搜刮整个歙县吴氏,如果还搜刮不出来就搜刮整个歙县所有商户和老百姓,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魏公公都要从这里搜刮一百多万两银子!
吕下文搜刮完吴养春一家和他几个姻亲家里,总共才搜刮出来不到六十万两,这数额远远不够啊,于是乎,他开始对歙县吴氏其他支脉下手,然后,又渐渐扩散到歙县所有富户。
他到底搜刮了多少银子,已经无法统计,反正前前后后他一共在歙县搜刮了将近六个月,私闯民宅、非法抓捕、严刑催逼,无所不用其极,魏公公要的那一百多万两他早就搜刮到了,他还不停手,因为他还要收缴“脏银”填充自己的腰包!
他手下那帮阉党培养的打手也一个个中饱私囊,为所欲为,他们不但看谁家有钱就抢,还看谁家姑娘漂亮就破门而入,肆意糟蹋凌辱!
徽州知府石万程因无法抗拒魏忠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