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翎瞥一眼那几样酒菜,意兴阑珊道“不说就不能一起吃饭吗”
那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倒是也行,但最好还是说一说嘛,总得找点东西来下酒的”
乔翎听了这话,才觉得这人有些意思,自己也打开牢舍的门,到他那边去坐下,继而言简意赅的把入狱原委讲了。
那中年男子大吃一惊,替她倒了杯酒,继而又津津有味道“你好大胆,居然敢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做这种事”
乔翎一口将杯中酒饮下,叹一口气“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又问他“尊驾是怎么进来的”
那中年男子轻描淡写道“跟人吵了一架,我气急败坏之下,往他脸上啐了一口”
乔翎咋舌道“啊这就被关进来了”
她当即拍案道“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再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你啐的谁啊”
中年男子挑起一边眉毛来,朝她眨了下眼。。
乔翎肃然起敬,当下毅然举杯“来干一个”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乔翎向那中年男子说了自己名姓,又道“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
那中年男子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给她看“在下卢行卢梦卿。”
乔翎豁然开朗“原来是你”
她不由得面露惊叹“我还没到神都的时候,就听车把式提过你的名字,说你是三都才子”
又想到先前姜二夫人给她的那本册子,如若没记错的话,这位鼎鼎大名的三都才子此时正为中书令,既有三都才子的美名,又做宰相,堪称是文坛政坛两得意。
此时见到,不禁有些会意过来了“难怪先前在越国公府宰相席上没见到你”
卢梦卿朗然失笑,一语双关“今夜越国公府一定很热闹”
他撕了个鸡腿,一点也不在意形象的开始吃“去了几位宰相”
“三位,”乔翎一一数给他听“有位唐相公”
卢梦卿说“那是门下省的侍中唐无机。”
乔翎说“还有位柳相公”
卢梦卿说“那是尚书省的左仆射柳直。”
乔翎再说“还有位俞相公”
卢梦卿说“那是出身小鱼家的中书令俞安世。”
乔翎“哎”了一声“小鱼家”
卢梦卿笑道“这个称呼是不是很有意思因为他姓俞,十二侯爵之首的中山侯府同样姓庾,为了区分两家,所以就把中山侯府称为大鱼家,把俞相公的门户称为小鱼家了。”
乔翎明白了,又说“那这么算一算,还有两位宰相没去呢”
“就这些了,”卢梦卿说“尚书省还空置着一位宰相,右仆射至今无人,倒是还有一位侍中,即韩晔韩少游”
说到此处,他神情微黯“只是他前不久刚刚被夺了官,正在家闭门自省,当然也去不成了。”
乔翎觑着他的神色,若有所思“这事儿同卢相公入狱一事有关吗”
卢梦卿脸上笑意敛起,目光沉郁,点了点头。
乔翎于是又给他倒了杯酒。
卢梦卿为之失笑,举杯相敬,一饮而尽。
乔翎先前连骑马带举行仪式,着实饿了,没见着吃的也就罢了,这会儿真的见到,就好像体内觉醒了一只饕餮似的,狼吞虎咽的往里炫饭。
反倒是卢梦卿胃口不大,一只鸡腿捏在手里,细嚼慢咽了半天,也没吃完。
小奚还没有走,他们说话的时候,就站在一边静静的候着,这回儿看他们说完了,才道“韩家那边我每天都去一次,衣食都细细的问了,没什么缺的,倒是韩太太很牵挂太太您,怕您在狱中有什么不便”
乔翎脑子转了一转,才反应过来“韩太太”大概是被免职的那位韩相公,而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位太太,这短暂的空档,卢梦卿已经稍显无奈的“哎”了一声。
“少游这个人就是这样,天生的操心命。”
他本也是健谈的性格,又与乔翎有些投契,现下喝一口酒,打开了话匣子“偏还是个倔种,明知道有些事做了会得罪人,但还是要做,明知道有些话圣上不喜欢,但还是要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总要有人去说,去做的”
看乔翎面露茫然,又失笑道“我忘了,你初来乍到,想必还不知道他。”
乔翎见他酒杯空了,便又给他倒了一杯,笑道“卢相公说了,我不就知道了”
卢梦卿“唉”了一声“你可知道,他这回是为什么被罢了官”
乔翎摇头“并不知道。”
卢梦卿眉头原本还皱着,看她几眼,不知想到什么,忽的笑了“你要是见了少游,或许会合得来,说起来,他被罢官的表面缘由同你进京兆狱的缘由是一样的他在下朝的时候,抄起笏板把刘大的脑壳打裂了”
乔翎不由得问“这个刘大是谁”
卢梦卿说“就是皇太后的弟弟、大公主的外祖父。”
乔翎大吃一惊“啊”
又问“这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