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意味不明地低声说,“别怕。”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终于松了口气,还是更紧张了起来,心跳得都怕叫他听见。
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来,微点头,轻声软应他“好。”
车停时,宋朝欢是被他牵着手走下去的。
午后明亮的日光下,指尖温度一路蔓延至胸腔,耳尖染上鲜暖橙红。
那段他教她、陪她练舞的日子后,他们再也没有牵过手如果那舞室里一遍遍的节律与旋转,也能算作牵手的话。
任由晏峋牵着她踏上这座四合院的石阶时,宋朝欢有些困惑地想是新婚第一天,便要寻一座古董园子游览,培养些感情么
身边晏峋却勾着唇慢声道“回家。”
宋朝欢一愣,既为他这句话,又为他似乎总能看透她未言明的念头。
她都要以为,晏峋有什么读心的本领。
宋朝欢耳尖蓦地更红了些。
那她这么明晃晃的喜欢,在他眼里岂不是如同透明。
忍不住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耳朵尖,握在晏峋手里的指节,却被他轻轻捏了捏。
仿佛在谐谑她想得不错。
宋朝欢黑色的圆头复古小皮鞋,都快踏得同手同脚起来。
混沌沌地跟着晏峋一路往里走,刚到正院,便闻见了一园子的栀子香。
那一截碧绿,已探过正屋琉璃瓦上的屋脊兽。
宋朝欢偏侧头,惘惘地低问“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吗”
“嗯”晏峋低眼,眼尾弯出蛊人笑钩,理所当然般反问她,“你不是喜欢,住带院子的房子吗”
心脏瞬时被暖胀热意漫盖。
原来她曾经不经意的一句闲聊,他都会放在心上。
只因为上学时李想总迟到,有一回吃饭便同孟沅和她抱怨,说家里新开的别墅院子做得实在太大了,还不能通车,这才耽误了他艰辛的求学路。
在孟沅赤裸裸的无声牵唇鄙视下,李想转而向她寻求认同,问她是不是觉得大平层比别墅更科学。
当时的她眨了眨眼,老实小声道“我喜欢住带院子的房子。”
当下,宋朝欢有些哭笑不得。
她说的院子,是像外婆家那样,矮层的一楼,带个小小的可以临街的院子那样的房子。
这回晏峋却像是不会读心了,只突然问她“户口簿在吗”
宋朝欢回神,下意识问他“怎么了”
他先前叫人来宋家通知她,收拾些常用的东西,提前拿去备在新房里。那只有她一人姓名的户口簿,倒的确是拿来了。
晏峋像是有些好笑,牵着她的手没松开,只侧身站到她面前。
他低头,额头轻抵住她额头,唇角仍翘着,气息低而炙热,慢腾腾地问她“不同我领证吗”
宋朝欢承认,那一刻她是欢愉的,是心动的。
即便如今,那心动也只是被铺天盖地的无边酸涩包裹,依旧无法忽略。
只是此刻,她枕在硬凉的降香黄檀案几上,直愣愣地看着院子里抄手游廊上美人靠的阑干,被日光照出暮灰色的倒影。
那倒影像一座座轰然倒塌的墓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周后,宋朝欢回南亭镇祭拜外婆。
凌晨的飞机,落地再转火车许多年过去,南亭镇依旧只有很小的一个站台,每天只有早晨这一班慢车经过。
有时她回来,那慢车在前些运段晚了点,还要停在铁轨上给快车让道。
今天倒还好,此时还不到九点。
长江流域的南方小镇,当年是以一家迁址到此地的国营工厂聚集起来的人气。如今工厂仍在,冷却塔里白雾袅袅,却远不及外面世界那般轰烈。
这里也从没开发过自然景色,反倒显得清幽起来。
尤其是每年的今天,越发得格外安静。
镇上也有中学,今天便是高考的日子。他们当年高考的日期,同现在略有差异,却也总在每年六月的这几天。
南亭镇唯一的一片小公墓,建在一座小丘上,便是如今外婆栖身的地方。
远郊的空气,积攒了一夜的露,湿漉微凉。
宋朝欢却远远便看见外婆墓碑前的一抹浅黄。
像春日里摇曳的碎光。
宋朝欢一手小心捧着一路从北城带来的黄刺玫,一手轻提旗袍下摆,踏上不规整石阶的动作都快了些。
石碑前的单瓣黄刺玫不知道是何时在这儿的,亦很新鲜。
花瓣上还缀着露珠。
明知不可能,宋朝欢还是四下望了望无人的墓园。
正如她所想,这捧黄刺玫,并不是今天的。
宋朝欢弯唇,动作也跟着慢下来。
她温吞吞地蹲下,小心将那束葱黄,同原先的并排,放在外婆墓前。
然后抱着膝盖,什么也没说。
就同小时候一样,坐在小板凳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