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都尉,还是起身吧,殿下的脚步已经远去。此事实为艰难,风雪无情,无论你们那头多大,此地亦是如此。但首要之事,我们必须顾及自身,毕竟突厥人的归顺比你们早。”
何乐为离开后,苏定芳领会了眼神,立即变得和蔼可亲,迅速扶起左大都尉坐下,并吩咐手下献茶。
“多谢将军,不知将军尊姓大名?”
昂古尔泰未到过这边,不清楚何乐为的随从都是何许人也。
“在下苏定方,殿下麾下一介小兵。”
苏定方谦逊地说着,但他的话刚落,昂古尔泰立即起身,谁人不识苏定方之威名,如今他已是何乐为麾下的一位猛将。
“原来是苏将军,失敬失敬。”
昂古尔泰诚实地向苏定方鞠躬致歉。尽管他们地处极北,却也听说过何乐为手下的事迹。苏定方在高句丽战场上崭露头角,带领部下势如破竹,一举瓦解了高句丽,如此英勇之人竟如此平易近人...
昂古尔泰的命运颇为幸运,他眼前的苏定方显现出了罕见的和煦,若是战场相遇,此君必然要遭遇极大的困境。苏定方在沙场之上犹如狂风暴雨,带领部下横扫千军,那一刻的他,绝非眼前这般平易近人。
“善言善言,且坐下细谈,这冰封雪地实在寒冷,去准备些热腾腾的食物,左大都尉,奔波已久,弄些烈性佳酿来暖身吧。”
昂古尔泰闻言,心中感动几近落泪。他一路艰辛,物资匮乏,暴风雪中遗失殆尽,处境狼狈。本以为何乐为会款待一番,谁知只几句寒暄便离去,交谈并未深入。
苏将军倒是颇有教养,显然来自礼仪之邦,竟然欲为他洗尘接风,昂古尔泰对苏定方的态度顿时亲近不少。
“你也不要责怪殿下,毕竟这次大汗所杀之人过多,大唐的勇士从未在任何战场遭受如此惨重的挫败,数千将士陨落,连殿下的至亲叔父都险遭不幸。你说,殿下又怎能对你们抱有好感呢?”
酒菜摆上,两人共饮几杯,关系顿时亲近许多。男子间的友谊往往因一杯酒而迅速加深。
“还望将军能在殿足此处,一直在北漠草原安分度日。如今走投无路,恳请将军为我们传达,无论突厥人能做的,或是他们做不到的,我们都愿一力承担,只要殿下接纳我们,我们愿世世代代为殿下效力。”
昂古尔泰记起苏定芳先前之言:突厥人并未多出一只鼻子或眼睛,他们凭什么能在殿下的庇护下安居乐业?即便遭遇百年难遇的暴风雪,他们的帐篷内依旧温暖,而我们却只能在外受冻?
苏定芳听完,脸上瞬间绽放笑容。只要你有这份心意,一切都好商量。
“左大都尉放心,你的请求我会如实转达。我们的殿下并非不通人情,南征北战从无败绩,不论对手是谁,皆斩于马下,才铸就了他的赫赫威名。但在草原上,情况不同,若战争持续两三年,即便殿下胜出,内心的苦涩也会难以消解。”
苏定芳开始缓缓揭示眼前的使命,你必须设法加速胜利的降临,我们无法在这冰封雪覆之地等待你们两年之久。若是真等那么久,返回长安时,故土的景象只怕早已面目全非,而我们尊贵殿下的雄心壮志可不容小觑。
昂古尔泰能位居高位,除了出身高贵,他的智谋亦是非凡。他刚才对何乐为的暗示未即刻领悟,只因长途跋涉的严寒或许已冻僵了他的思绪。但此刻,听到苏定方的话语,他瞬间明白了意图——要他率部返回,彻底颠覆薛延陀。
背弃旧国,投靠新主,许多人都能接受,但若带回外族侵略故土,恐怕就有人难以启齿。然而,此刻拒绝,大唐的庇护之门将永远对你关闭,你的部众只能在草原上自寻生死。
苏定芳此刻静默无言,只在一旁静静品酌酒液,能说的、不能说的,此刻已尽诉。敌友之分,此刻即见分晓。
如果你诚心归顺,便应集结麾下所有战士,随我们的军队一同反击薛延陀。不论成败,你已竭尽全力,未来你将成为大唐的子民。
如若不愿,也莫怪我们这些人转变态度迅速,你只能领着众人黯然离去。边疆会发生何事,你比我们更清楚。
昂古尔泰重重放下酒杯,心中的抉择已然明晰。
“请将军代为禀告殿下,我部尚有三千勇士可用,愿集结为先锋,带领大唐军队重返薛延陀。此刻或许非最佳时机,若能拖延一至两月,那时将是最佳战期。”
昂古尔泰如此说,自有其道理。他刚叛逃,薛延陀必然高度戒备,待一两月后他们的警惕松懈,便是我们收复薛延陀的时刻...
苏定方期待的就是这句话。若他立即领军反击,苏定芳还真不敢跟随,一则刚经历暴风雪,二则须检验此人的诚意,万一他是诈降呢?
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若携家带口如此多人诈降,他们代价太大,何况苏定芳的手下已查探数百里,沿途满是此人部下因严寒而亡的痕迹。
因此,苏定芳确信此人是真心投降,绝非诈降。如今薛延陀严防死守,我们无法直接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