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没,村东头小姚氏那两个继子头几日发疯,把她给气病了,这会子还在床上躺着下不了地呢”
“听说了,村里都传遍啦,这沐哥儿跟云小子性子忒狠毒,对继妹继弟动辄打骂,要不是小姚氏心地善良拦着,姚兴福早把他们哥俩赶出家门啦。”
“啊你们都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沐哥儿跟云小子可是姚兴福亲生的,那姚玉珠跟姚宝财是小姚氏领来的拖油瓶,即便兄弟俩再不像样,姚兴福也不可能把亲生骨肉赶出家门吧”
“亲生的又如何,村里亲生的不孝子还少吗”
“哎,前头背筐那个是沐哥儿吧”
“还真是坏了,咱们刚才说的话,怕是都被他听见了”
“怕什么,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姚二红嗑着瓜子,故意抬高嗓门,冲那边嚷嚷,“这有些人啊,就是不知道感恩,亲娘没了,后娘代为管教不是应该的吗,某些人倒好,还记上仇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好心没好报”
姚沐儿脚步顿了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没听见,拢紧领口,背着竹筐继续赶路。
“好你个姚碎嘴子,就你有张嘴会巴巴是吧自家男人在外头跟别的女人不三不四你不管,管起别人家闲事倒是能耐那姚桂芝卧床不起,村里谁不知道是她自个儿在雪地里摔得,怎么到你这反成被沐哥儿气的了”
“张嘴闭嘴不孝子,咱们村儿最不孝顺的可不就是你姚二红,亲娘都能被你逼跳河,论不孝谁能比得过你姚二红啊。”
姚春琴挎着篮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路边,对着姚二红便是一通输出。
姚二红被戳到痛脚,指着她“你”半天,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得搬起马扎灰溜溜回了家。
剩下的见没热闹可看,也都各自散了。
“一群只知道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妇,自家事都管不好,还出来操心别人,难怪日子过得不顺心。”
姚春琴朝几人啐了口,扭头见姚沐儿已经走出老远,忙挎着篮子追上去。
“沐哥儿等等”
姚沐儿停下步子,向赶上来的姚春琴,喊了声“婶子。”
“哎。咋走这么急,路上结了冰,当心摔着。”姚春琴见他筐里盖着衣裳,便问,“是要去镇上卖鸡蛋”
“嗯。耽搁久了,怕冻坏。”
姚春琴点头,“是得好好护着,这时节鸡蛋可是稀罕物,一个能卖三四文呢。”
姚沐儿话少,一路上大多是姚春琴在说,离镇上还有两三里路时,姚春琴犹豫着提起卖身契的事。
“沐哥儿,卖身给沈家村的事,你再考虑考虑。你娘在世那会跟婶子关系不错,你跟云小子也算是婶子看着长大的,你若不愿意,婶子说什么都会帮你一把。实在不行,你就嫁给我家你大升哥,不过婶子可不是为了自个儿,咱可不是那趁人之危的人”
姚沐儿攥紧竹筐背系,踩着脚下的积雪,低声道“我知道,婶子是为了我好。”
见他态度坚决,姚春琴不由叹了口长气。
“嫁进沈家说不准还是件好事,听你六娘婶子说,沈氏为人不错,你去了定会把你当成亲生哥儿般疼。只是云小子”
“罢了,往后婶子多替你照看着些就是。云小子是个机灵的,等他再大些,姚桂芝定然拿他没办法。”
“谢谢婶子。”姚沐儿盯着脚尖,感激道。
“跟婶子就甭那么客气了,当年你大升哥娶媳妇儿,你娘送了块苏绣帕子,让婶子在娘家跟前涨了不少脸面呢。”
“说起你娘的绣工,那是一顶一的好,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绣活儿比你娘还好的,那花儿那鸟儿,绣得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
姚沐儿听着姚春琴对娘亲的称赞,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
半刻钟后,岭水镇到了。
姚春琴要去采办年货,两人进了镇子,便一东一西分开了。
临近岁末,岭水镇比往常热闹不少,糖人、字画,春牌、桃符,烟花爆竹往来叫卖的商贩络绎不绝,街上张灯结彩,好一派热闹景象。
姚沐儿在人群中穿行,担心鸡蛋被行人挤碎,便将竹筐反背在胸前。
“鸡蛋,四文钱一颗的鸡蛋。”
“卖鸡蛋的等等。”
刚开始叫卖,便来了买家,是位年轻妇人,正拎着篮子冲他招手。
“你那有多少鸡蛋,是新鲜的不”
姚沐儿走上前,掀开竹筐上的衣裳给她看。
“二十颗,都是新鲜的。”
妇人见里头不仅垫着厚厚一层稻草,还用旧衣裳紧紧包了起来,摸着似还有些温热,心里很是满意。
“我若是都要,能算便宜些不”
姚沐儿面色为难,“这婶子您知道,这时节还能下蛋的鸡不多,若是送到员外老爷、财主乡绅府上,便是五文、六文也卖得。”
“有钱人家的厨房采买,那得有门道儿才成,小哥儿你若是有,何必挨冻到街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