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怕是临近他归去之日了。
几人站立远目许久,方回了船上。
同王官儿师徒分开后,吴熳找来伺候针线的丫鬟们,令她们做几个慕哥儿用的香袋、荷包等物。
往后,便不叫慕哥儿戴项圈了,只将龙鳞与寄名琐都装袋儿里头,挂在衣服上,便宜也不招眼。
后公公婆婆见了,吴熳只道是高人给的好东西,对慕哥儿有益,二老也就不再过问。
展眼又是十几日,船终行至扬州。
黛玉早早便戴了帷帽站在船头眺望,当远远瞧见着常服的父亲带了一众家人,亦在渡口焦急远望时,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滚落,帕子都似擦不完。
贾林氏见状只叹息,一手携住她,一面催夫君快些下船,船上诸事交由儿子在后料理。
待他们夫妻同林海互见过礼,便将黛玉牵上前,叫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女暂先叙叙。
只黛玉如今大了,连与父亲抱头痛哭都不能够了,只颤着身子和声音,向父亲问好问安。
林海亦是热泪盈眶,悄悄拿袖子抹眼角,当日送走时,女儿不过总角之年,而今归来已是娉婷少女,再不是那个能叫他抱着到处走逛戏耍的孩子了,怎能不叫人伤感。
父女俩叙了许久,林如海方见一家三口走来,听得女儿介绍,方知是林朝之一家,忙拭干眼泪,受了这一家子之礼。
他早知林朝之会与女儿同行,因去信叫他在扬州逗留几日,介绍些官场同僚、人脉与他认识后,再回姑苏。
眼下,只令家下将他们一家的行李也装了,运回家去。
只颇为奇怪的是,他那“神通广大”的外甥一直不见过来,只外甥媳妇抱着孩子来见礼,解释道,“船上突有事儿,需夫君去料理,今儿只能怠慢林姑父了,待明日将一切安置停妥,晚辈们再登门赔罪。”
实是黄六娘在此地,胤礽不能过来。
好在林海未见不悦等情绪,从容同贾敦夫妻道别,“明日我在家中设好接风宴,还请妹妹妹夫一定赏光。”
说罢,见夫妻二人连连笑应下,林海又瞧他家自备了轿子、骡车等,便悄悄摆手令家下退下了,只带了女儿、侄子一家、都中伺候的家下同行李,一齐家去。
只林黛玉的一半行李却被装到贾家的车上,要带至贾家,盖因林家无主母,黛玉亦不能在家长住,待享过天伦后,便改由贾林氏教养,得住到贾家才行。
及至林家人、轿、马都远去,胤礽方行至父母妻儿面前,请父母上轿,又招呼了王官儿师徒,他们也该家去了。
又说胤礽早年在扬州购置房舍极大,三跨五进的院子,一半是园子,六月本是酷暑难耐的时节,但一进门,便觉清凉不少。
又因着早早来信知会了扬州管事,南下久居之事,遂房子已收拾打扫好,帘幔纱帐、家具陈设等也俱换了新的,待丫鬟婆子们将各人常用之物安置好,便妥当了。
吴熳遂散了丫鬟婆子们,叫她们都回屋去梳洗散乏,她亦和男人轮流盥沐毕后,牵着慕哥儿在园中走动赏景,胤礽一壁走,一壁与她说着这园子中还需怎么改进才好,吴熳静静听着,不时点头,慕哥儿见状,也呜呜咿咿指点起“江山”来,惹人发笑,一家三口倒是颇为惬意。
次日,一家子去了巡盐御史府赴宴,因着男女客分开,便不用担心黄六娘受伤了,男客这边,林海执壶,多敬了胤礽父子几杯,一感谢他家在都中看顾黛玉,二则为胤礽出手帮他解困之事。
女眷这边,同行一月有余,又是一家子亲戚,倒是省了男人们那些事儿,只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遂这接风宴尽席而散,此后又过两日,雅崇书院山长、教习等亦闻得贾敦已至扬州,深觉慢待,又攒了一席接风宴,贾敦遂携妻子去了。
吴熳便接过婆母手中的家务事,将初来扬州,各处露出的杂乱事儿理顺,这才刚了事,便闻黄六娘与黛玉来了,忙令人将她们引到园子中凉爽的花厅里,将手头事儿放下去待客。
未及喝上两口凉茶,黛玉便道明了来意。
原是林如海带林朝之外出结交人脉,些许场合需携妻同去,他夫妻二人一向过得朴素又安贫乐道,衣物首饰等有些不合时宜,虽林家早早备了布料头面,但没成衣,只得现做,又兼现绣样儿且来不及,只能先买些时下新鲜的成衣改一改将就将就,因此,特来邀吴熳一同出门逛逛。
吴熳听了,却只瞧着黛玉笑,若真是为着这遭事儿,差人去买了回来,立时改了就是,何须自个儿去
看她那灵动兴奋的眼神,分明是自个儿想上街逛逛去。
吴熳因同黄六娘对视一眼,笑笑应下。
遂叫来回完事、尚在府中吃茶的扬州管事媳妇儿,让她引着她们三个到街上逛逛。
只头一件必是购置衣物,又急令人送回林府去,先紧着改出来。
后才是自在逛街,说来,三人都是“土包子”,黄六娘与林黛玉不常出门,不得见这繁荣景象,吴熳则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