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着泪将人揽住,好一通温语垂询,似若无旁人。
李纨站在王夫人身后,瞧着正厅中安静站立许久的贾兰,眼中闪过心疼,又不得其法。
许久,贾元春似才想着这个侄儿,忙叫人近前来,细细问了他在书院可还习惯、敦老爷可曾照顾他等语。
贾兰虽不知姑姑为何忽提起敦老爷,不过,还是老实答了,“才去书院时,少了奶娘与丫鬟们伺候,不大习惯,日子久了就好了,敦太爷很照顾我,常叫人给我送点心与饭食,换季了亦会着人给我备炭、炉与衣物”
贾元春听得这些,惊喜不已,待贾兰回完,忙道,“敦老爷乃当世大儒,兰哥儿可多去请教,今闻敦老爷伤了,兰哥儿可去探望过了若没有,探望时,记得代姑姑也问声好”
贾元春一一叮嘱着,事事与贾敦相关,贾母与王夫人在一旁听得极无奈,娘娘怎就对贾敦如此执着
二人身后的王熙凤与李纨却不然,牢牢将此事记在心中,思考着如何亲近敦老爷家,只二人目的完全不同。
李纨在闺中时便听过敦老爷的大名,知他确有真才实学,兰哥儿亲近这位老爷,于科举一道,确实有益;
王熙凤则是单纯相信贾元春的眼光,在宫中当差多年、又能一跃封妃之人,心思、眼光皆差不了,娘娘能看中的,必是确实当结交的,且她又有吴漫这层关系在,更方便了。
时妯娌二人正各有各的打算,那头,娘娘已经考起叔侄二人的学问。
只见兰哥儿对答如流,所言所语直叫妯娌二人听得云里雾里,而宝玉,先时且能答上几句,只渐渐低下头去、鼻尖冒汗,支支吾吾再冒不出一个字。
而娘娘的脸色沉了不止一两分,王熙凤也知晓是个甚缘由,宝玉就没正经念过几天书,若再问下去,脸色难看的,可就不止娘娘了,遂笑道,“筵席已齐备,请贵妃游幸。”
贾元春闻言,忙调息几瞬,又叮嘱家中长辈道,“不严不能成器,还请老太太与太太多用心。”宝玉再这样下去,可就真养成膏粱子弟了。
后又见宝玉气焉,贾元春叹息一声,只令熟悉园中的太监领路,草草幸过一圈后,便入席开宴。
只这回,贾元春只改了园中几处不合时宜的匾额,又给各处院子赐了名,再无集众姊妹作诗之兴,只令父亲贾政寻清客幕僚中有大才者再作匾联即可。
后便是点戏、看戏、赐赏。
众人方谢恩起身,便闻太监言请贵妃回宫。
诸人皆惊,上千人日夜不休忙活了大半年,娘娘不住下只游幸几个时辰
又见娘娘泪流满面同老太太与太太道别,言下次省亲之事,许多人复松了口气,如此,辛劳才算没白费,后只恭送娘娘上舆离去,等待下一次之期。
丑时过后,宁荣街上细乐声喧渐息,烟火声却骤响,惊得慕哥儿一颤,眼未睁便皱脸哭起来,胤礽半嫌弃半心疼地将他抱起,又拍睡着方塞回被褥下。
见他一落地便自觉钻到妻子怀里,胤礽没好气笑了一声,才重新吹烛躺下。
次日,吴熳正带着慕哥儿在园子里看雪,便闻兆利来报,“大奶奶,外头有个大太监领一群小太监来送赏”
送赏
吴熳闻言莫名,今年过年宫里的赏赐都受了,还有什么赏
只她将慕哥儿交与身后的奶娘时,忽的想起某种可能,眼瞬间冷下来道,“将慕哥儿送去院里,叫大爷带着,这赏我去领就行。”
男人出来,不得还得下跪,她见不得。
兆利才应了声“是”,便见大奶奶大步出了园子,忙从奶娘那儿接过大哥儿,逗人笑着,往书房去寻大爷。
吴熳出来一瞧,果然好大的排场,相互一见礼,那大太监才道,“见过县主,奴才夏守忠替贤德妃娘娘送赏”紧接着,口里便一一报着贾元春给她家各人的“赏赐”。
话毕,这太监犹笑道,“娘娘格外敬重贾敦大儒与县主,所授之礼同荣府里的政老爷夫妇、琏二爷夫妇别无二致,且还多了些疗伤的药酒、补身的药材,希望大儒与太太能早日康复呢”
吴熳听了这话,皮笑肉不动,声音清冷道,“如此,便谢过娘娘与公公。”
着,又令管家封银子。
夏守忠得了财,本该高兴的,只他眼神微动,略算了算他与小太监们到手的银子,这数目可远超了娘娘赏下来这些东西的价值。
他因抬眼瞧了这位县主一眼,见人面色不好,不由想起上回来送赏的小太监私下所言娘娘的那位堂兄弟,连屁股都没挪一下,眼皮亦未掀起瞧一眼,似乎没将娘娘放在眼里
如今看来,这位“忠顺王府”的县主,怕也如此,他要不要转告贾妃呢
夏守忠面上笑眯眯,心中百转千回,不自觉掂了掂手上的银子,与人告辞,去了。
待人走后,大门关上,吴熳令人将东西上档便不再管,回了院中。
只见胤礽抱着慕哥儿在门口等她,见她便淡笑道,“我真怕她的对手且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