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爷面前得用,居心不良的人多着呢

兆吉媳妇将丈夫送出门,果见有人探头探脑,索性闭了门谁也不见。

直到太太身边的锦绣来敲门。

“哟大忙人怎来了”兆吉媳妇惊讶调笑道。

“自是来与你家送礼”锦绣也笑,将手上的盒盒匣匣塞到她怀里,又招呼后面的小丫头,把手上的两只活鸡提进来。

兆吉媳妇知道她是代太太来的,赶忙招呼两人进屋,又给斟了茶。

锦绣才说,“太太说兆利这次跟大爷出去辛苦了,送些药材母鸡来与他补补。”

兆吉媳妇点头,知道不谈小叔伤势,只说苦劳,是太太给的体面,不追究,应当是没事了,遂安心打开盒子,见是枸杞黄芪一类补血补气药,居然还有一株年份不小的人参,这可是有钱也不好买的好物,面上又惊又喜,“多谢太太”

锦绣代为应下,跟兆吉媳妇又胡乱聊了几句,便起身要走,“太太还等我回话呢。”

兆吉媳妇只得送她出门,快到门口时,想了想,忙拉住她低声问,“太太与西府里林姑娘是远亲”

锦绣以为她要说甚私密事,不过就这便笑道,“是啊。”

太太上西府,留心的都知道了。

况且那府里媳妇婆媳最是嘴松,闲暇时喝个酒赌个钱,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都能倒出来,太太和林姑娘有亲,怕是整条宁荣街都知道了。

“怎说起这个”锦绣好奇,转瞬似明白过来,面色凝重,“林姑娘出事了”

兆吉媳妇连忙摇头,“倒不是出事,就是话有些难听,说林姑娘孤高自许,目无下尘,牙尖口利,小性”

锦绣每听一句,眉就皱一道,听完便怒了,“这起子拿月银不干事的小人,林姑娘才七八岁,竟然这样诋毁,以后可怎么办”

大家姑娘,名声坏了,怎么说亲

锦绣忙拍拍兆吉媳妇的手,“多谢你,我得告诉太太去,先走了。”

锦绣回去把话跟贾林氏一学,贾林氏气得拍桌。

那府里老太太真是越活越糊涂了,万事不管,这可是亲外孙女,竟容下人嘴里来回诋毁

“你去将单子上的东西拢拢,明天去西府”

第六回

且说贾林氏闻得林黛玉受荣国公府下人说嘴,即叫锦绣收拢人情土仪,次日上门一探究竟。

“琛哥儿回来了”鬓发如银的老母歪倚高坐,膝前跪着一小丫头捶腿,可不正是贾老太太史太君。

“是,大前天儿刚到,”贾林氏放下手里的茶,用帕子沾了沾嘴角,柔柔笑道,也不说叫儿子来请安之类的话,只说,“沿路搜罗了些地方土物,带来请老太太掌掌眼。”

说着,锦绣叫两个婆子合抬一口箱子并四个小锦盒上来,一一打开。

竟是一对鹿茸,两支五十年上的人参,并一大箱皮子,皮子毛色鲜亮,油光水滑,一看便知品质上乘。

贾母漫不经心一瞥,似是不甚在意,慈和笑道“琛哥儿有心了。”

鸳鸯见老太太点头,招了侍立的两个小丫头,上前收下。

合上锦盒时,她悄悄打量起这位温婉端坐的敦太太,真是人不可貌相。

先前,这位太太上门与林姑娘认亲,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道是敦老爷家想借着老太太疼宠的林姑娘,重新攀上国公府大门。

如今看看这上品鹿茸和人参,要府里现拿,都不一定拿得出,可是打嘴瞧以后谁还敢说敦太太是上门打秋风的。

不自觉中,鸳鸯待贾林氏多了几分恭敬。

东西带下去,厅中清爽许多,贾林氏与贾母叙起场面话,深的一概不讲,直到外面婆子来报,周瑞家的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林氏差点儿没绷住笑脸,忙又轻又快拿起手帕掩住嘴角的僵硬。

周瑞家贾林氏垂眸,她隐约记得是荣府哪房太太的陪房吧

一个陪房家的姑娘,不年不节,不到给主子叩恩的时候,竟然跳过这中间层层主子,到国公府老封君面前请安,关键这老封君还意欲一见

贾林氏只觉荒唐,趁机告辞,“老太太忙,我瞧瞧黛玉去。”

锦绣搀着贾林氏出门,与那周姑娘擦身而过,两人目不斜视,出了正房门,锦绣犹豫着低唤了一声,“太太”

不光太太差点儿失态,她也吓了一跳,都说侯门似海,规矩森严,就是这样的规矩

贾林氏捏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有事儿回去说。

两人带着婆子和箱笼,到了黛玉住处前,只见黛玉的奶嬷嬷一人坐在门前晒着日头做线头,见到贾林氏,欣喜地站起福身,“姑太太安。”

“你也安,”贾林氏走近,笑问,“黛玉可在屋里”

王嬷嬷面露尴尬,“姑娘在宝哥儿房里,姑太太先屋里坐。”

说着,掀起帘栊让贾林氏一干人进屋,自己招呼屋里小丫头去叫黛玉。

贾林氏茫茫然坐下,只觉脑袋被一桩又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