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回程时,转道想去奚落落魄书生何外甥,不想笑话没看成,倒惹官司。

兆利一股脑儿把事道完,书房内一主二仆,皆是静默,兆利左瞥瞥右瞟瞟,缩着脑袋,不敢轻易言语。

“季闻那边怎么说的”胤礽睁眼看向兆吉。

兆吉躬身,一一道来“治中大人着人带奴才去找了府衙捕头,捕头来了,让兆利详尽说明情况,录下口供,签字画押后,便带着两个差役走了,”

说着,兆吉又想踹弟弟,竟让主子为他欠下人情,真该揍,“治中大人家人私下告诉奴才,那何外甥死的蹊跷。

两月前见过他的人都道人好生生的,身体绝不像有病症的,可他不止突然卒了,死相还极难看,形销骨立,目下青黑,下溺遗。精,衙里仵作断言是色痨。”

色痨,顾名思义便是淫。欲过度引发的痨病,乃不治之症。

“那与我有何干系”兆利不忿,那官差凭甚来捉他

兆吉咬牙,眼不见为净,理都不理他,“古怪之处在于,那何外甥被李家赶出门后,没过几日便开始酗酒,经常睡到日上三竿,几乎没怎么踏出过李夫人赁的小院,身边既无妻妾丫鬟,门房又咬定小院绝无女子进出,如何能日日纵。欲,耗干精气因此,官府怀疑是被下了药”自。渎过度而亡。

而有动机作案的就自家与李家,偏巧何外甥死那天,兆利又去附近晃荡,不抓他找谁

“那不能是姨甥”兆利嘟嘟囔囔。

“闭嘴”兆吉忍无可忍

真是出去几个月,放野了,连规矩都丢了,什么胡话荤话都敢在主子面前说

你能想到,衙门里的官老爷们想不到既没定案,李夫人又安然无恙,那就说明与李夫人无关

胤礽不作言语,屈指点了点圈椅把手,“两月有余,李夫人及家人就没发现其异样”这么任人病成瘵蛊

兆吉将季治中家人给的讯息一字不落记住了,主子一问,张口便能答“据李夫人陪房的口供,她观何外甥外形清减,饭量变少后,禀告过李夫人,李夫人还指着外甥高中过好日子,自是看重他的身体,便请了大夫,奈何外甥非但不见,还怨怼李夫人咒他生病,两人不欢而散,请医问药的事也就作罢了。”

兆吉回完,嘴唇翕动,想了想,到底没将治中家人当玩笑说与他听的话讲出来。

何外甥搬离李家的头几天夜里,经常大喊大叫,嚷着李姑娘来找他了,李夫人被吓得不轻,叫了和尚、姑子到家中念经超度,从那以后,何外甥便开始酗酒,足不出户了。

衙门此次查案,将何外甥与李姑娘私通、李姑娘又因堕胎而亡的事翻到了明面上,衙里小吏差役碍于李通判面子,不敢在明面上议论,私下里都笑传李二姑娘来索命了,何外甥那死相,一看就是被女鬼吸干了精气

可玩笑终究是玩笑,上不得台面,听过便罢了,不值拿到主子面前过一遍。

兆吉回完,胤礽明了,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不易也不易。

自家没做过,立得住脚,经得起查,但衙门没头绪,一直盯着家里也是不便。

“季闻可有话”胤礽问。

兆吉回,“季治中让奴才转告爷,此是小事,无需忧心。”

胤礽沉吟片刻,“你去下帖子,就说家里厨子学了地道烤全羊,请他空了来家里吃酒。”

“是。”

“至于兆利,鞭十下,你可有异议”胤礽眼睛转向一直跪着的兆利。

“没没有”兆利急摇头,端正结实地磕了一个头,“谢爷宽恕”

此间事毕,胤礽让他们各自忙去,还没等人出书房门,早先传话那小厮又来了,“太太听家里乱糟糟的,让锦绣姑娘来问问大爷,事情可有难处”

不问什么事,只问能否帮上忙,贾林氏一向有分寸。

“告诉锦绣,没事了。”胤礽心中慰藉,却不忍母亲担心,寥寥几字足以。

却说兆吉扯了兆利出主子院子,命一小幺儿寻了护院头子来,要亲眼盯着行刑。

“真打”护院头子嘬着牙花问兆吉。

家里这些些奴才多是家生子,世代伺候一家主子,自有几分情谊在。

兆利是护院看着长大不说,此随大爷外出,一起吃住六七个月,这鬼精灵可人喜欢的紧,情分自不一般,头子还有些下不去手。

自想着意思意思就行了,虽不是糊弄主子,但不下重手就是。

“打”兆吉眼睛发沉,兆利这次太不像话了,“烦请安叔,一定让他涨了记性”

兆利自知有错,抿着嘴唇也不分辩,听哥哥一说,自觉背对着头子跪下,“安叔打吧”

管家严路在一旁摇头,并不阻拦,兆利这小小子在大爷面前一向得脸,纵的有些失了分寸,是该紧一紧了。

安头子见两人态度,吸了口气,咬咬牙,“小子忍住了,安叔手快,几息就打完了。”

说完,手起扬鞭,兆利只在第一下落在背上时惊呼出声,后面都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