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在外宅院内独自坐了一会,不多时,李骡子和李科一同走了进来。
“王爷,客人昨夜宿在城南五十里新津驿,按脚程算,今日傍晚即可进城。”
李科禀道,陈初以食指轻扣桌面,问道:“摸清对方有多少人了么?”
“临安陈公提供的情报非常粗略,只知有人欲对王爷不利,经一路侦查,目前确定的,对方有二十二人扮作商旅,分为两路一前一后入京.”
一直没说话的李骡子却补充道:“对方异常警觉,属下不敢太过接近,以免打草惊蛇。刺客兴许还有旁的人手,尚未被属下发现。以属下之见,王爷近来少出门为妙。”
陈初不由哈哈一笑,道:“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李骡子一听便知陈初不打算接受军统的建议,便接着道:“经属下多方打探,一直和刺客保持着十里距离的那一家人,已可大体确定乃刘齐礼部尚书许德让遗孀张氏,及其许家子嗣.”
“许德让?”
陈初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此人是谁,可紧接又疑惑道:“她们一家一起来了?”
方才听说许家人始终和刺客保持着十余里的距离,自然引人联想,这许家人和刺客有关系。
可听说对方连子嗣都带过来了,陈初不禁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若许家人此行就是为配合行刺,按说不该带子嗣啊!
这么做,一旦事情败露,他们一家岂不是要被一网打尽。
李科马上猜到了陈初的想法,当即道:“王爷,带上一家老小,才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就像属下,能和刺客同行一段、近距离打探,正是因为带了妻儿,他们才对属下没有了戒心!楚王休要低估许家人心里的怨恨,当年许德让甘愿撞死于大庆殿之上,家门死硬做派便可窥见一斑!此次,许家赌上一家性命来谋害王爷的可能性,非常大!”
陈初不由陷入了沉默,李科却对李骡子连使几次眼色,示意后者开口说点什么。
几息后,李骡子一拱手道:“王爷,若许家此次真和行刺一事有关,恳请王爷,斩草务必除根,许家后人不可再放过一个!”
潜台词是,当年王爷仁德,放过许家一家.如今看来,到底还是留下了隐患。
当日午后,王府见性园。
“出府后,不得对人乱说府内之事,此事我阿姐准备亲口告诉姐夫,你休要走漏了风声。”
嘉嫆送太医出门时,着意嘱咐一句,又塞给对方一锭银子。
那太医忙道:“殿下放心,微臣晓得,府内之事,出府后微臣不会吐露一言。”
“那便好对了,往后莫喊我殿下了。”
送走太医后,嘉嫆回转阿姐房内,却见嘉柔正凭窗眺望院内春景,嘴角携了一丝恬淡的笑容。
嘉嫆凑上前去,嘿嘿一笑,伸手轻轻抚了嘉嫆的肚子,小声道:“阿姐,这回一定能诞下个男娃娃”
嘉柔温柔一笑,只道:“但愿吧。”
月初,嘉柔月事未至,今日嘉嫆特意请了名当年便与姐妹有过数面之缘的老太医来府中看诊,此刻终于确定,嘉柔腹中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不过,比起玉侬有孕后的大张旗鼓,嘉柔这边却将消息瞒的死死的。
无外乎和性格有关,早年在宫中生活、如今在王府也和大伙有点格格不入,嘉柔已经小心翼翼惯了。
“阿姐,待姐夫回府,你该趁机开口,为你这院子亲自挑选几个丫鬟婆子.你看,你这里冷冷清清的,像冷宫似得。”
“我习惯了.”
嘉柔嘴里说着习惯,实则另有原因。
猫儿自然不会专门苛待嘉柔,不给她的园子配备应有下人.只不过,那些遣来的丫鬟婆子,要么出身于猫儿屋内、要么是从蔡婳那里调来的,嘉柔戒心甚重,自是不想用别人养出来的丫鬟。
今日前来看诊的是府外太医,而非常住王府的王女医,也是同样原因。
这边,嘉嫆一直眼巴巴盯着阿姐的肚子,口中念念有词,“满天神佛保佑呀,这回一定让阿姐生出一位小王爷然后快快长大,给姨母我撑腰!”
或许是因为虎头自小随着陈初一起长大、也或许是因为虎头的姐姐是王府正室,总之,她能理直气壮的对陈初喊哥哥。
可嘉嫆却喊不出口嘉嫆这些年虽姐姐担惊受怕过、颠沛分离过,如今自是十分渴望阿姐能诞下一名男婴,为她们这群失去了父兄的姐妹庇佑。
姐妹心意相通,嘉嫆絮絮叨叨念叨的同时,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当年的父兄。
却见嘉嫆左右看了看,见左近无人,才小声道:“阿姐.我偶尔听人讲,当年两位兄长夺嫡之事,都是姐夫害的!还有人说,是姐夫害了父皇!”
两位兄长夺嫡时,嘉嫆年纪尚有,她不但和两位兄长感情淡薄,便是和父皇一年也就能见上几次面,如今连他长什么样都模糊了。
正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以相对平静的语气问出来。
可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