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寝宫前院忽又传来几声喝骂、打斗,甚至两声惨叫。
嘉柔顿时花容失色金人竟然这么快
刚破南城,便杀进了后宫
紧接,前殿匆匆走来几道身影。
打头的,赫然正是楚王亲手安排进皇宫的黄豆豆。
往日面皮青白、浑身幽冷的黄豆豆此刻竟提着一把带血朴刀,衣衫也染了血,身后跟着几名身形健硕的太监,人人手持利器。
极度恐惧,让嘉柔止不住的浑身发抖,却还是一个错身,挡在了抱着绵儿的篆云面前,厉声道“黄公公,你想作甚”
这声压抑着惊慌的喝问,让处在极度亢奋中的黄豆豆瞬间回神。
黄豆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再看看身上血迹,马上明白自己吓到了殿下。
哐当一声,黄豆豆第一时间弃了手中刀,急忙跪下。
身后几人也赶紧跪了下来,黄豆豆这才开口道“惊吓到了殿下,咱家罪该万死望殿下恕罪”
见状,嘉柔自然看出黄豆豆并非是要捉了自己交给金人,心中稍定,“发生了何事”
“禀殿下城南生了变故,内侍莫贤忠与其对食裹了宫中财货,欲要出宫逃遁莫贤忠被臣拦阻后,竟劝说臣随他降金非常时用非常法,臣便将莫贤忠与其对食当场格杀臣此来,正是要禀报此事”
黄豆豆一番解释,嘉柔却蹙眉疑惑道“那莫贤忠,不是你的干儿么”
“殿下,莫说是干儿,便是亲儿,只要敢叛楚王、叛殿下,臣照杀不误”
至此,嘉柔大抵信了黄豆豆的说辞,却还是问了一句,“城南如今情形不明,黄公公便真没想过和那莫贤忠一般投金”
一直弯腰趴伏于地的黄豆豆,缓缓直起了腰身,甚至还朝篆云怀里的绵儿笑了笑,这才道“殿下,杂家虽是个没卵子的阉人,却也知晓知恩图报的道理楚王临走前,只交代过内臣一桩事,那便是护殿下母女平安皇城外,由刘统领的禁军护卫,皇城内谁若想动殿下一根毫毛,需从我黄豆豆尸身上踏过去”
黄豆豆跪在地上,上身却挺的笔直,瘦小身形,在午时日光照射下,竟有那么一丝伟岸味道。
良久,嘉柔才幽幽一叹,“楚王,没看错人”
正此时,外城负责把守皇城的禁军似是又发生了什么,一阵阵喧哗声,飘飘渺渺传入福元殿。
若说是城南禁军攻到了皇城底下与禁军交上了手,却又不听厮杀之声。
莫名其妙间,又见一名小黄门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不待气息喘匀,也没顾上向嘉柔行礼,张嘴就以尖利嗓音嚎道“城南守军传信,请殿下勿慌城南动静,乃楚王大破敌军营寨所起如今斩首俘获暂不知,但城南之围暂暂解了”
“”
大惊大忧之后大喜,冷冽初冬,嘉柔只觉身上迅速沁出一层细汗,下一息,寒毛都竖了起来。
蔻芸见嘉柔身形微晃,赶忙上前搀扶,又命人搬来一张椅子,嘉柔在椅内坐了足有十几息,才渐渐缓过神来。
“娘,娘不要将绵儿送走,绵和娘待在一处”
大眼睛里依旧磕着泪花的绵儿伸着胳膊,要往娘怀里去。
此时福元殿内人多眼杂,嘉柔却一改往日谨慎,张臂便接了女儿,使劲搂在怀里,哽道“不送了,不送啦有你爹爹在城外,咱哪也不去”
哄好了女儿,福元殿外渐渐安静,可清晰听见城内越来越大声的喧闹,和北城从晨间至今未断的隆隆战鼓。
嘉柔抱着女儿呆坐一阵,待情绪平复,掏出手帕帮绵儿擦了擦小脸,随后起身,将女儿递给了篆云。
绵儿方才差点经历一场离别,自是不愿脱离娘亲怀抱,嘉柔却柔声道“绵儿乖,在宫里和篆云嫲嫲耍,娘亲要去做事。”
“娘去作甚呀”
绵儿不舍,扯着嘉柔的衣袖,奶声奶气追问。
嘉柔那双丹凤眼还残留着哭泣后的血丝,娇美脸蛋上却露出一抹笑容,“爹爹在城南护你,娘便去城北”
绵儿不懂城南城北意味着什么,可黄豆豆一听却吓了一跳,忙道“殿下不可如今金夏主力正在全力攻打北城,城上流矢不断,不可冒险”
正在整理衣衫的嘉柔,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数万将士去得,本宫为何去不得”
午时初。
北城谯楼,十镇厢军督帅蒋怀熊、禁军统领刘百顺、范恭知、蔡源尽数在此。
方才城南的响动,自然也被几人察觉。
相比范恭知,出自淮北的蔡、蒋、刘三人反倒没那么惊惧,城南响声虽不是天雷炮,三人却熟知楚王投入了大价钱的火药局、冶铁所,总爱弄出些稀奇玩意儿。
但情形不明的情况下,负有皇城禁卫职责的刘百顺还是走出了谯楼,准备去皇城查探一番。
而北城这边,虽攻防战况激烈,却尚未到危机之时。
毕竟东京城高四至五丈,环城沟壕、瓮城、敌楼、马面皆备,箭羽滚木充足,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