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打夜战。”
相隔三四里,黑熊对着身边的吕布言语:“尤其是跟陌生的敌人打夜战,这很累,也不知道你们杀人会不会累。”
吕布没有情绪反馈,黑熊继续说:“我还是喜欢刘豹,也喜欢匈奴。跟他们打夜战,会很轻松。”
言语间,草丛内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
紧接着北面各处方向,都有零零散散的犬吠声回应。
黑熊心思一动,一名道兵骑士驱马而进,一矛扎死了几十步外的狗。
他凑上去,才看到这里钉着木桩栓了狗,还很贴心挖了个地窝子,表面是伪装草束,地窝子里面还铺了干草。
狗在里面住的应该挺舒服,比现在交战、对峙的大部分吏士要舒服。
因为之前的濠雨,很多士兵没有干燥的生活环境,现在多多少少肠胃不适。
犬吠声中,黑熊拿出白天在山壁上标注的牛皮地图。
不等他细看,北面各处大小营寨也在犬吠声中点燃备用营火,这让黑熊端起牛皮地图开始对照点位。
几分钟后,他对左右说:“鲜卑人不老实,还藏了五座营寨,既然他们不亮灯,我们也摸黑打。”
没有人应答,他扭头去看典韦、高顺,他的控制下,这两个人拱手行礼,翻身上马。
相隔七八里,陡峭山坡之上。
轲比能大大方方坐在一处山间断石上,背后一圈鲜卑勇士斜举着火把,山风吹刮,火把上的火焰快速跃动。
这些鲜卑人的斗篷被风从背后吹刮,从而紧紧贴合在背上、腿上。
轲比能对戴着豹纹斑点装饰头盔的鲜于辅说:“那位大司马平生最爱冒险,我可不是魁头、骞曼,我要看看他能不能杀到这里来,砍下我的头颅。”
“首领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们占有人和、地利,天时两家共有,这一战他必会败亡于此。”
鲜于辅语气平静:“这一切都是他过于霸道,天下这么大,他能吃多少?穿多少?”
轲比能闻言,回头斜眼看鲜于辅侧脸:“你说得对,好东西就该与朋友分享,他那样的人注定不会有朋友。所以他死在这里,他的一切都会被埋葬。只是我的好朋友再也不会回来了,我要给他报仇。”
“所以,反攻关中时,我要当前锋大将。”
轲比能对着西北方向抬抬下巴:“以后这里都归我,我不会学他,也没有他的本事。”
中部鲜卑已经被折腾的支离破碎,上下不合,只要他在这里砍下黑熊的脑袋,他就是塞外各部公认的王,这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事情,除非杀了他。
鲜卑人如此,匈奴人也是如此,十几万部族青壮的死亡,这笔仇恨能让匈奴人世世代代口口相传。
鲜于辅默然,只要成功,也只有轲比能适合砍下那颗脑袋。
估计以后边塞之外,那颗脑袋会成为各部族公认王者的凭证、传承信物。
轲比能不见鲜于辅回应,还是忍不住叹一口气,他跟阎柔是好朋友,他也很敬服阎柔。
两个人几乎是相互帮助,才有了彼此现在的地位。
可阎柔还是一时不慎,死在了战场上。
这种死法对自己,对一个游牧贵族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死在战场上,比病死在床上,或被儿子阴谋杀死要体面的多。
可阎柔不该这么死,他应该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在家人陪伴下离去。
彼此不再闲聊,观望各处营寨的营火变化。
突然见到一处地方生出火焰,进而一处处备用营火引燃,他皱眉:“看来他已侦查过我方营垒,不碍事,且让他杀。”
鲜于辅不觉得意外,感觉这才是正常的。
洪水退去后,田豫给他发来了详细的战报,鲜于辅很清楚夜战时有多么的被动。
但只要守住关口,对方除非长出翅膀。
相隔五里,这处营寨修在丘陵坳地内,说是坳地,也比周围高一些,只是相对于丘陵梁脊高度来对比时会看着矮一些,实际上是个小台地,防守时有高度优势。
但一队队傀儡道兵从他们营寨依托的梁脊之上杀来,高度优势荡然无存。
黑熊就驻马梁上,身边除了十几个道兵游荡警戒外,其余道兵尽数投放。
他是不准备留活口了,营寨内吕布、典韦火力全开。
只要是它们攻击范围内,别说人马,就是建筑用的木柱,也是一击斩断,而非打歪或打飞。
几乎接战不久,营内备用营火尽数点燃后,反而加速了营内鲜卑人的崩溃。
这段时间陆续洗练的百余低级道兵没有佩戴面巾,就那么混在队伍里持矛戟冲杀。
等级低,驱使躯体的黑法力少,所以行动相对迟缓,如似尸鬼,它们比吕布、典韦更能产生惊吓、恐惧效果。
吕布、典韦表现的再勇猛,那也是人形态,最坏不过是被它们砍掉脑袋、尸体破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