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执政的相公们且不提,谏议大夫她实在太熟悉了。
“去福宁殿。”
元贞坐上肩辇,其他人随行在一侧,很快就到了福宁殿。
此时的福宁殿,一改往日这个时候的寂静,殿内一片灯火通明,殿外每隔一段路就站了两名内侍。
还未进殿,就听得里面传来的振振有词。
“帝姬身为皇女,不知谨言慎行,处事高调,惹来妓子效仿,以至于人群轰动,发生踩踏”
这些话有些耳熟了。
元贞侧首,和看过来的杨變对了个眼神。
“秦台谏,你先停停,难道现在不该是追究为何发生会这等事,发生此事时负责巡守的禁军在哪儿,怎么总抓着一个妓子说事”
“难道此事与元贞帝姬无关不是因为帝姬处事高调,何至于引来妓子效仿,酿出这场祸事臣早劝谏过官家,皇女当谨言慎行,恪守女德”
“你们”
马安福垂首走进去,打断了里面的说话声。
元贞紧随其后。
“爹爹”
“圆圆”
穿着深蓝色常服裸着发髻的宣仁帝,显然是被人突然请过来的。见到元贞,他明显松了口气,招手道“快,过来给朕看看,可是伤到了哪儿”
元贞走到近前,径自半垂着脸,也不说话。
宣仁帝看女儿
虽披着披风,但难掩狼狈之色,发髻乱了,脚下的鞋也不对,一看就是民间之物。再看看手,上面还有些脏污和蹭伤。
“还有哪儿伤着了”
“女儿无事,幸亏当时遇见了杨将军”
宣仁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让内侍搬来一张椅子,见元贞坐下后,方转头看向下方。
元贞的目光也随着他一同看向下方。
年纪老迈但八面玲珑的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吕高逸,尚书左丞王长旭,尚书右丞陈志业,中书舍人刘承载,三司之度支司副使宋纶,以及枢密院使李觉,副使权中青。
还有若干她并不认识的官员,但看他们的站位,应是言官。
除过言官,在场这些人俱是大昊的执政官,说是朝廷梁柱也不为过。他们或是淡定自若,或是冷眼旁观,但无一例外都是从容有度,自带稳重气场。
这是大昊文官一贯的气质。
场中除过杨變,只有两人是武官。
一个便是权中青,他一张黝黑四方脸,浓眉虎目,相貌威严,眉心有深深的川字纹。身形高大粗壮,却因为有些瘦,有些瘦骨嶙峋之感,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气势。
另一人便是步军司副都指挥使褚修永,三衙除殿前司,另外两衙非战时不设长官,副都指挥使便是最高长官。
只是此人并不与权中青或杨變站在一处,也不与文官站在一起,独立在一侧,容易让人忽视。
方才在殿外,元贞只听得殿中言官争吵不休,其他人倒不见说话,那这些相公们是来干什么的
来福宁殿一路上,元贞都在想这事,现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秦爱卿方才那话,朕听着不太顺耳,都知道民间百姓喜欢效仿大内以及那些官员勋贵之家,难道就因为百姓喜欢效仿,所有人便闭门不出,不能穿衣不能配饰”
姓秦的谏议大夫忙说“臣并非此意”
宣仁帝打断他“天灾人祸本非人愿,不想想如何善后安抚受伤百姓,反倒在此追究是谁之责。是元贞之责她不过在皇家筵宴上戴了件首饰,她怎知那妓子会效仿还是那杨變之责”
他指向杨變。
“事发之时他在当场,也是尽力救援百姓,还救下了元贞。诸位相公、栋梁、爱卿们,大晚上的叩开宫门,不议朝事,倒在此为了点小事各种争执,你们让朕说些什么才好”
宣仁帝说得甚是痛心疾首,惊得一众大臣哪敢再言,皆是一鞠到底。
“官家勿要动怒”
“官家顾念龙体”
这时,一旁的元贞也掩面抽泣起来“爹爹,女儿差点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你不知当时那情形实在太吓人,莫名其妙那灯架便塌了,人群仿佛疯了似的,又是惊叫又是乱挤”
她哭得声音极小,又挺直了脊背佯装坚强,显然是在夜市受了惊,回来又憷了这些夜半叩开宫门没事找事的大臣们。
宣仁帝心中怒火蹭蹭往上冒,温声安抚她“别害怕,我让刘俭先送你回去,再宣了御医来瞧瞧,你喝了安神汤,先睡上一觉。”
元贞擦了擦眼泪,乖巧地站了起来,任刘俭扶着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脚步“还是不让刘都知送了,留他在爹爹身边服侍吧,女儿自己回去便是。”
显然她是顾忌此处还有这么多大臣,怕有用上刘俭的时候。
女儿无故受惊,又被人当面申斥,却还如此体贴细心,宣仁帝感慨之余,看下面的人更是不耐。
待元贞下去后,他蹙眉挥手道“诸位爱卿方才在此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