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如焚备受煎熬”萧芷柔难以置信地望着言之凿凿的柳寻衣,惊诧道,“为什么难道你认为自己的身世是一种负担”
“如果我接受自己的身世,就必须接受我谋害亲爹的事实。”柳寻衣目光狰狞,言词悲愤,“每当我想起此事,想起自己连亲口向向洛盟主忏悔的机会都没有。我就懊恼不已,悔恨不已,犹如芒刺在背,百爪挠心,令我无所适从,更不知如何面对自己。”
“你不必在意洛天瑾,更不必在意你和他的过去。你只要知道我是你娘,知道腾族长是你外公就够了”萧芷柔急声劝解,“如果你不想回忆那些不愉快的事,不想让自己沉沦在世俗的目光中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没有人在意你出身的地方。娘保证,让你一辈子不再见与洛天瑾有关的人,一辈子不再和贤王府的人打交道”
“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没有人在意我的出身那你呢我呢玉儿呢”柳寻衣悲极而笑,如疯似癫,“如果说天下谁与洛盟主的渊源最深关系最近排在前几位的一定有我们三人。我是洛天瑾的儿子,身上流着洛天瑾的血,永远、永远不可能改变,更不可能剥离。你让我逃我能逃去哪儿你让我躲,也许我能躲开包括你和玉儿在内的所有人,试问我又如何躲开自己除非一死,否则我一辈子不可能摆脱弑父的噩梦”
“从始至终,骨肉相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你、我、玉儿还有洛天瑾都是这场骗局中的棋子。你受人利用,任人摆布,根本无力挣脱。”萧芷柔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捧住柳寻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义正言辞地纠正他的观念,“说到底,一切都是我和洛天瑾、云追月的陈年旧账。因为我们的相互报复,害得你们兄妹饱受折磨。此事,云追月是罪魁祸首,洛天瑾亦罪责难逃,甚至连娘也不算无辜。因此,莫说你只是参与行刺,纵使你亲手杀死他,再亲手杀死娘,你也是不知者无罪。至于我们三人无论下场多么凄凉,都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不值得你伤心,更不值得你愧疚如果你要怪就怪我们、要恨就恨我们,千万不要为难自己,更不必对自己过于苛刻。”
“感情的事一向没有对错,你们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岂能怪你们”
“站在自己的立场做自己想做的事说得好说得真好”望着眼圈通红的柳寻衣,萧芷柔强忍着内心的纠结,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同情洛天瑾的命运、可怜云追月的遭遇、关心妹妹的生死、恪守自己的原则,可你有没有想过为娘的感受”
“这”面对萧芷柔的质问,柳寻衣不禁感到一阵语塞。
“如果你因为怨恨我而不肯与我相认,为娘无话可说。但如果你因为对洛天瑾的愧疚而疏远我,因为在乎他而弃我于不顾,娘宁死也不会甘心。你这样做是不是对娘太不公平毕竟,你身上不止流着洛天瑾的血,更有为娘的血。”
“我”
“我什么”见柳寻衣心有郁结,似乎有口难开,萧芷柔神情一禀,正色道,“娘看得出来,你并不讨厌我。娘关心你的时候你也在无意中表露出欣喜之情。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这里没有外人,我们母子索性将压抑在心里的话统统说出来,好不好”
“这”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吞吞吐吐”萧芷柔严词厉色地教训道,“连你妹妹都知道解开误会必须开诚布公,你做哥哥的岂能扭扭捏捏,含糊其辞”
“其实,除弑父之外,我确有其他顾虑。不是不想与自己的亲娘相认,而是不敢。”
“有何不敢”见柳寻衣终于放下戒心,肯在自己面前吐露心声,欣喜若狂的萧芷柔眼前一亮,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与喜悦,迫不及待地连声追问,“为娘就活生生地坐在这里,只要你愿意,任何人不不止任何人,就算九天之外的神佛,也休想阻挠我们母子相认”
“我不怕相认,而是怕相认之后对你产生依赖。”或是心力交瘁,或是精神倦乏,喘着粗气的柳寻衣将伤痕累累的身体轻轻倚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从小到大,我经历过无数次遗弃与背叛。因此,我宁肯别人依靠我,也不愿依靠别人”
“这”
“你也许认为我固执,也许认为我多疑,甚至认为我无情那是因为你不曾体会过那种靠山山倒、靠树树摇的辛酸与无奈。”回忆往昔,柳寻衣的眼神变得愈发暗淡,语气变得愈发苦涩,“二十多年来,凡是我真心对待的人感情再深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变质。凡是真心对待我的人更是十之八九没有好下场。养育我的父母早早地撒手人寰,同甘共苦的兄弟因为利益而反目成仇,海誓山盟的女人亦可毅然决然地离我而去。甚至连昔日的侯爷,一度被我视为再生父母的第一大恩人也曾在生死攸关之际,不惜一切手段想要置我于死地江湖人心,更不必提。有些跟头,栽倒一次是倒霉,栽倒两次是巧合,可接二连三地栽倒岂不是不长记性的傻瓜我柳寻衣虽不聪明,却也不想做任人愚弄的傻瓜。因此,现在的我”
言至于此,柳寻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认真聆听的萧芷柔,眼眸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