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白日他拿着小娘子给他的佛经听郑娘子讲经,郑娘子走后他便拿着佛经和石块在地上写写画画,晚间就在此处跪经。”
沈舒没有说话,径直上前。
男孩似乎很用心,直到沈舒来到他面前才察觉到,慌忙给沈舒问安“奴念经为主公祈福,一时没有察觉,还请小娘子恕罪。”
“太假,无趣。”沈舒摇头,“吾不喜他人欺瞒。”
她又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跟着至少近二十个婢子,他能一点都没察觉
氐奴嘴角一僵,就继续听沈舒道。
“你能斗兽,连这点敏锐都无,早死在野兽爪下,还是袁氏的日子太安逸了,让你没了警惕之心”
沈舒一语点出氐奴的问题。
她知道氐奴不过是想引起她的注意,然后顺理成章地说出为她祈福的事。她并不讨厌这样的小心机,只是该敲打地还是要敲打。
“起来吧。”沈舒说完后就直接进了院子,不再看氐奴一眼。
氐奴爬起来后直接跟在沈舒身后,只要沈舒没说不允,那就是默认他可以进去。
沈舒去了佛堂,照例听郑娘子讲经,她在宫中对雍帝有了更深的认知后,对佛教的抵触也没那么大了。
郑娘子讲完今日的经文后,沈舒就对着氐奴问道“你可会诵经”
氐奴赶紧道“奴会诵三篇了。”
“三篇”郑娘子有些不信,她从未刻意教过这氐奴,只是在她早晚两次诵经的时候,氐奴拿着经书在外面听而已。
这才不过四五日的时间,这氐奴能会三篇
“背于我听。”沈舒直接吩咐道。
氐奴口称清晰地开始背诵,他口音还带着北地口音,和南雍士族流行的洛生咏有很大不同,但也十分流利。
“汝识字读过四十二章经”郑娘子只能将原因归结于此。
“奴读过半部孝经。”氐奴实话实说。郑娘子并不是每次都会从第一章开始诵经,每次也不会诵读全部,他要是一个字都不识,别说三篇,一篇都背不下来。
沈舒倒是不意外,半部孝经加上郑娘子每日诵读,四五日背三章也不算多了。
四十二章经每一篇都很短,三章的篇幅加起来还没后世高中的一篇古文长,不算难,但也足以说明氐奴用心了。
沈舒点头“学得不错。”
“多谢主公夸赞。”氐奴大喜,他觉得沈舒要是高兴能再奖励他一本书就好了。
“我还不知你名讳。”沈舒问道。
“奴、奴是罪奴,主公若是愿意,请赐奴姓名。”氐奴跪在地上,就如同千千万万等着主人赐名的奴隶。
这让沈舒想起之前的李妙华,她皱皱眉“你在北魏是罪奴,在南雍又不是。你原来叫什么现在叫什么就是,我不喜给人起名。”她一直觉得给人起名是父母才有的权力,她又没生过对方,不该有孩子的起名权。
氐奴怔了怔,他想到那个陌生,曾让他引以为傲又受辱至此的姓氏。
“奴名杨子野。”氐奴声音沙哑。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这和他身上的鲜血一样都一直刻在他的骨子里。
沈舒皱眉没有再说什么,只怕这人出身被北魏灭国的氐帅杨氏。
“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不用改了。”沈舒摆了摆手,让人退下了。
杨子野大喜“谢主公”他终于不用被人叫氐奴了
“明日陪我出去。”沈舒说完后,就让人出去了。
“喏”
走出去的杨子野,腰背都不再佝偻,身上的凶性都少了一些。
沈舒的嘴角也勾了勾,她还是喜欢有人性的人。
等人走后,郑娘子皱眉对沈舒问道“小娘子,你是想要让氐奴读书吗”在她看来,如氐奴这类奴隶是不配读书的。
书在南雍是只有上层贵族才能接触的特权,这点沈舒自然明白。
“郑师教他读书了吗”沈舒反问。
郑娘子自然摇头。
沈舒便道“郑师念经,他听,会了,便是他的本事。这院中听郑娘子诵经的,也不止他一人不是吗”
这话郑娘子无言以对。
她想到杨子野称呼沈舒为主公,轻叹一口气,看来小娘子是铁了心偏袒这氐奴了。
左右也不关她的事。
袁氏给的月俸、礼遇都不错,现在沈舒在宫中进学,她连辅导沈舒功课都不用,满建康都找不到比她更松快的女师了。
郑娘子轻叹口气,决定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念她的经,只要那氐奴不扰她就好。
第二日沈舒起身后就由韦缘护送又去了卞锦那里,因为她早在上次就与卞锦约好了要见他那个来往林邑国的好友。
冉左看着这满堂站满的部曲,以及被侍女簇拥而来的沈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愣了愣,忍不住拉了拉旁边的卞锦。
“怎么只有一个小女娘袁令君呢”冉左突然觉得这事不靠谱,低